林建军心里酸涩得厉害,他不是傻子,之前四姐说, 他不愿相信,三姐说,他半信半疑,现在……
他闭了闭眼,声音很淡,“奚珍,你是不是喜欢上贺知青了?”
罗奚珍睁大眼睛,脸颊通红,眼神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她死死地捏着书包带,低头踢开脚边一个土坷垃,反问他,“你怎么这么问?”
“我就是问问,咱们大队有许多姑娘都喜欢他。”
罗奚珍脸色有一瞬间难看。
她父母要她跟潘朝阳处对象,可潘朝阳又黑又丑,像只土狗。哪像贺云逸长得好看不说,还是北京来的,家里还挺有势力,比潘朝阳好一万倍。她好不容易说服父母答应她试试。却没想到她的竞争对手这么多。
她总不可能每次都下乡来找他?那也不太不方便了。如果有林建军帮忙的话,说不定能成。
她在心里斟酌再三,害羞地道,“我喜欢他。”
林建军停下脚步,蹙了蹙眉,“那潘书记家的小儿子呢?”
罗奚珍满脸苦涩,“我不喜欢他,我想为自己努力试一次,如果不行,我再听他们的。”
林建军看着蓝蓝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田野,心中酸涩得厉害,“因为我不够好,所以你不愿意为我努力一次,其实你并不喜欢我?”
罗奚珍知道自己在承认喜欢贺云逸的那一刻起,林建军一定会问她这个问题。好在她早有腹稿,“我只是不想伤害你。我一直拿你当我最真心的朋友。我的秘密也只跟你一个人分享。”
要是以往,林建军一定会非常荣幸。可就像三姐说的,她未必是因为不想伤害他,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而是在吊着他。
难道女人的虚荣心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她随意践踏他的真心。
他眸光转冷,双手缓缓收紧,“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当你最真心的朋友了。我想我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原以为她对他也是有情意的,她是因为父母才不得不拒绝他,谁成想,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是贱,可还没贱到纠缠一个对他无意的姑娘。
他收敛了神色,淡淡地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
罗奚珍瞠目结舌,听出他声音有些冷淡,心里有些慌,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她扯着林建军的袖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建军,你不会生我的气了?”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也不想骗你,可是更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你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林建军闭了闭眼,抬手扯掉她的手,大步往前走,“我知道了,咱们快回去。”
这反应完全不对啊?罗奚珍慌了,也顾不上找贺云逸了,忙追了上去。
可惜无论她怎么解释,撒娇卖乖,讨好求饶,林建军反应都很平淡。
罗奚珍气得直跺脚,连饭也没吃,转身就往村口那条大路上去了。
她原以为林建军只是装模作样,用不了多久,一定会追上来。可惜她走了好几分钟,林建军也没追来。
一回头发现林建军居然朝相反方向而去,罗奚珍握着拳头,眼神阴狠,既然你这条狗不听话,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林建军回到家里,没有理会家里人好奇的目光,直接回了自己屋。
他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把之前画得一摞画像撕得粉碎。以觉得不解气,扔到地上踩了好几下,甚至还用脚尖碾了又碾。
做完这一切,他精疲力尽,倒在床上疲惫得睡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林建军迷迷糊糊醒来,听到外面三姐的声音,“小五,该到地里抬水了。”
林建军这才翻身坐起,踩着碎屑打开了门。
林芳夏在他脸上溜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松了一口气,正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几句,余光扫到他背后那一地的碎纸屑,抽了抽嘴角,张了张嘴,实在没忍住,“小五,你把纸撕成这样,不得你打扫啊?”
林建军扯了扯嘴角,“没事,等我回来打扫。”
说着,转身把门关上。
很快林家人都下了地,运水的运水,挑水的挑水,没一会儿就累得汗流浃背。
林炎城一前一后挑了两桶水走在小路上,迎面碰上张松年。他左看右看,拉着林炎城到旁边的小道上,蹲下来装浇水状,小声道,“林哥,你知道今年我们大队交了多少公粮吗?”
林炎城哪里知道,他家里人干的都是最辛苦最累的活计。自然没机会接触到大队核心。
张松年小声道,“我家隔壁那个小六子不是看仓库的吗?他今早跟我说徐广进把今年收上来的新粮上交了八成。”
“不是三成吗?咋涨这么多?”林炎城张大嘴巴,故作惊讶地道。
“谁知道呢。”张松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说粮食都交上去了,咱们吃什么?总不能就靠我们老百姓攒下来的那点口粮?”
“我看这事咱们得尽快让大家知道,他徐广进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把咱们的口粮都交上去,去争那个第一。”
“我看行,那我让我家媳妇跟村里那些老娘们说说。肯定要他给个说法。”张松年黝黑的脸气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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