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圣上问道。
盛钦不答他,却转身掐断了香炉里的香,这才扭过头来看他。
不需他回答,圣上却也知道了答案,忍不住冷笑了两声。
“你这就想杀了朕不成?”圣上抬眸看着他道:“你可不要忘了,是朕将你救了回来,也是朕将你养大,你这样做等同于是恩将仇报。”
盛钦却接过秦淮递过来的玉佩,上前两步走到对方面前,缓缓蹲下了身,将手中的玉佩展示在对方眼前。
“当年杀害我父亲和族人的土匪身上都带着这块鬼面玉佩,然而你一手调、教出来的手下也正好都戴着这样的玉佩……”盛钦道:“陛下不如同我说说,这世间究竟有没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圣上闭了闭眼,脑子里终于清醒了几分,这才明白自己是陷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
“盛钦啊盛钦,那么久远的事情,你竟还记得……”
盛钦蓦地一笑,下一瞬脸色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阴沉之中,他猛然出手捏住了对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灭我全族,我杀你一人,如何能泄我心头恨?”
圣上道:“你想伤害朕的皇子?”
陵徵看着他,唇角紧绷。
“芷君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幅模样……”
盛钦蓦地将他推开,声音冷厉到了极致:“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圣上怔怔地,忽然又笑了起来。
“朕是天子,如何不配,朕爱她,朕想要得到她,又有何错?”
他抬起头来看向盛钦道:“朕知道她是有夫之妇,高信侯与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连她生出的儿子,都是如此的优秀,可即便她再好,她也绝不能对朕说不。”
“所以你精心设计在我父亲回京路上那一场洗劫谋杀,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盛钦说道。
圣上与他对视良久,随即道:“对。”
那个女人美丽端庄,当圣上第一次看见她时,整个人的魂都仿佛掉在了路上,追随她而去了。
待他好不容易派人打听到了对方的名字,他又将这名字日日夜夜挂在唇边,好似多念几遍便能将对方变出来一般。
年轻的帝王所迸发出来的疯狂远比如今痴迷金丹的程度要深。
那种感觉好似中了一种毒瘾一般,明明知道不可为,却沉沦在其中无法自拔。
哪怕到了今日,他也甚是怀念那样的感觉。
当他做出要杀死为自己国都立下赫赫战功的高信侯时,他也曾畏惧过。
只是当他占有了那个美丽的女人之后,他整个人犹如腾云驾雾一般,那时仿佛便是他人生中的巅峰时刻,他甚至庆幸自己杀死了所有的人,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这样心爱的女人,更庆幸自己留下了盛钦那一条小命,这才令芷君对自己千依百顺。
哪怕她憔悴伤心,哪怕她恨得想要杀死自己,可为了盛钦,她却也不得不臣服于他,让他得到了短暂的幸福。
这幸福之所以短暂,却是因为她的死……
想到此处,圣上的头猛然剧痛起来,他痛得躺在地上直打滚,口中喊着芷君这个名字。
“他是个疯子……”秦淮听闻了这其中种种事迹,气得几乎浑身发抖,恨不能立刻冲上去砍死对方。
直到对方滚到自己的剑下,秦淮猛地收了手中的剑。
眼前之人早已狼狈不堪,满身大汗,他气喘吁吁,随即又笑道:“你现在一定想要将朕千刀万剐……”
“但朕要告诉你,当你有朝一日成为人上之人,当你也有爱而不得之时,你也许会比朕更加疯狂,甚至……就连她的死,你都想要参与,你看见她上吊悬在房梁上的时候,你都会心痛地想,为什么她不是被你亲手掐死的,为什么她不是死在你的怀里……”
他的模样愈发癫狂,仿佛疯了一般。
这么多年来,他将芷君这个名字藏在心底深处,将盛钦当做和她唯一相关的东西放在身边,他才没有彻底的疯,他仿佛一夕之间失去了记忆,再没有提过对方,也不曾想起,只当盛钦是自己最为看重喜爱的臣子。
生活又如同回到了正轨一般,再度陷入风平浪静。
圣上叹了口气,道:“现在你该告诉朕,你收买了谁,是总管侍卫,亦或是……李德?”
“他已经选择了为你殉葬。”盛钦说道。
有时候,这座围城对于天子而言是一个坚固的屏障,有时候却也是一个巨大的笼子。
当这笼子里出现老虎的时候,天子的性命便岌岌可危,连逃都无法逃走。
圣上闭上眼睛,唇角上扬道:“朕不后悔……”
秦淮提着长剑正欲上前去一剑结果了他,却被盛钦拦住。
盛钦俯下身去,对对方道:“微臣还有一事想同您说。”
圣上道:“你说。”
盛钦面上的表情此刻看来竟有几分诡异,他低下头去,在对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对方却在下一瞬猛地弹坐了起来,他死死瞪住了盛钦,就连指着对方的手指都哆嗦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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