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晏觉书趴在鱼安的颈肩笑叹:“小傻瓜……”
他这些日子,掐着时间算,就是希望在这天之前忙完所有事情,带鱼安回京城见谢若景最后一面。他知道他家安儿为什么不愿意,也知道安儿在担心什么。可是这些事情交给他就好了。姑娘嫁过来,他就没想让她受一点点委屈,留一丝丝遗憾。
以前她的天是谢若景,如今换成他晏觉书,那他自是要护她一世无忧,一辈子只宠爱她一个人。
这些话晏觉书不会和鱼安说的,他给足了就好。
*
外界纷纷扰扰,钟离童独自一人呆在长亭不远的后山。
这里的梅花都争相开放了,鼻尖萦绕的都是梅香,久久不能驱散。
他就坐在这里,独享宁静。
直到望见那只熟悉的鸽子,他冷峻的面孔才有所波澜。
近三年不见了,晏觉书的信鸽。
腿上缠着红色丝带的鸽子衔着信封飞落到钟离童的手背。钟离童顺了顺它洁白的羽毛,“又长大些了呢,难为你个小家伙还能记得本世子。”
“咕咕。”鸽子歪了歪头,在钟离童手背蹦跶了几下。
钟离童失笑,取下它喙中的信,折了连着信的丝带,“小晏儿,你知不知道,我从未羡慕过谁,可是当发现所在意的都没了时,才晓得原来自己也会妒忌。可那又如何,觉书比我要好许多,何况我也希望他能得到幸福。信上苍会垂怜命运多舛的人,但他同样也会收回对宠儿的爱意,我所拥有的,引以为豪的都在被慢慢击碎。”
“咕咕。”
“不对。”钟离童捏着信封,垂眸冷笑,“错了错了,哪管上苍何事?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那双桃花眼浸了泉般流连反转,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我自食其果而已,怎能把错归结于外因。可,为何那时说不了话呢……”
叫做小晏的鸽子扑哧一下翅膀,并不打算继续听钟离童说话,飞舞着翅膀原路返回。
钟离童的手指僵住,随后紧紧捏皱信封,连你也要迫不及待离开吗?
气血涌上,钟离童慌忙压住,待平息后轻轻打开信封。
他看得极慢极慢,生怕错过什么特别想知道的东西。
晏觉书把计划告诉了他,信里只有一句提到鱼安。
“安儿入睡极快,并无不适,望兄长告知皇上,一切安好,勿念。”
……
一个人心中是否背负着过重的东西,就要看她睡得安不安稳。
钟离童有时候就在想,曾经与鱼安的那段过往是否真实存在。
不然为何他拥有的是无数无眠夜,而她却像是忘了那一段模样。
哪怕,那天话说得决绝干脆,可是他真的就没有在她的记忆里多活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不舍,一点点的在乎,一点点的喜欢。
她把凤鱼簪还给他了,是不是这个簪子承载着她对自己的所有爱意?
钟离童自欺欺人地想着,想着想着眼底闪出嗜血的光芒。
有些人还是不要活在世上的好!
*
皇宫现在被钟离家的人看守着,里里外外都是钟离蓦的人。
当夜,钟离童正大光明地走进了皇宫,见了谢若景。
他从未厌恶过谢若景。因为谢若景起初是真的很看重自己,所以走到谢若景床边,钟离童掀袍跪下。
“童儿……”谢若景侧眼虚弱地唤了一声。
钟离童抿唇看着病入膏肓的枯槁中年男子,他现在脸色蜡黄,瘦的颧骨突出,双目浑浊,再没了那份意气风发。
谢若景病了后,钟离童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心里说不出来的酸苦,那还是指点江山的那位谢若景吗?
“怪朕吗?”
沙哑的声音戳着钟离童的心口疼,钟离童不知道他说的“怪”是怪什么,但下意识摇了摇头。
“童儿,感觉变了……变了很多。”谢若景说得有气无力,这句话仿若耗尽了所有力气,闭上眼睛大口喘息着。
钟离童上前顺着他的胸口,好久平复了情绪,才开口道:“鱼安在晏睨很好,睡得很安稳。”
谢若景痛苦的脸庞听到这句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好……咳咳咳!”
憋了许久,谢若景用气声挤出这个“好”字,随后猛烈咳嗽,不断呕血。
钟离童将手置于他的胸口,传输些力,让他心里舒坦些。
“皇上,你要支持下去。”钟离童恳求地看着谢若景像是要走了般的神情,“鱼安他们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您难道不想看看你最疼爱的女儿吗?”
那本想安详走了的人儿突然瞪大如铜铃般的眼睛,唇不停抖擞着,手扒住钟离童的袖子拼命摇头。
钟离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赶紧解释:“皇上放心,觉书他效率极高,所有一切他都安排妥当。您一定要撑下来,别枉费您的好女婿一片苦心。”
谢若景的手渐渐松了,他痛苦地呼吸着,待好受一些,对钟离童点点头。
看情况算是稳定下来,钟离童觉得有件事还是要和谢若景说清楚的。
“皇上,臣要处置个人。”钟离童眸色突然变深,唇角抿出个冷漠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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