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童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角轻轻勾起,“出去后,公主可要想法补偿臣呢,臣可是自小循规蹈矩惯了,未犯过错呢。”
这话鱼安听了,内心充满了愧疚与感慨,愧疚连累他人,感慨这人怕不是神仙吧,居然没犯过错。
“抱歉啊……”
“殿下这话,以后切莫说了,这是臣该做的……只是臣体力有限,头有些发昏,怕是支持不住,不省人事了呢……到时候殿下切莫对臣做些无礼的事情啊……”
方才钟离童说话的声音尚能听清,而这次,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鱼安知道他这似开玩笑的话八分是认真的,他如此说恐怕是担心自己昏过去,对方无能为力吧。
鱼安轻笑出声,“世子放心,本宫自然不会。”
“那臣便放心了……”
这句说完,鱼安感到面部被压沉了一下,知晓钟离童是真昏过去了。
只是,为何脸上越发湿润了,鱼安不经意间尝到了腥甜,鼻尖的清香不复,充斥的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突然意识到什么,鱼安嘶声力歇地喊着小余和小抉的名字,尽量让她们听到,一边喊一边将一只手向上移动,指头挤进压在钟离童头的木板缝隙,脱掉皮一般的疼痛,鱼安咬牙忍着,她想要用手护住钟离童的头。
鱼安懊悔,怪她怎么现在才想到头部受伤这件事,钟离童他方才两下砸在她身上,这没有隆起背支撑,头很容易被上面的木板砸中。
血流得这么多,是伤了口子啊!
“殿下!”
小抉飞快地跑到废墟的楼阁面前,瞪大了双眼,惊恐地喊道。
“都怪你小抉,刚才说了这边有动静,你非说没事!”小余见了废墟,心中隐隐作怕
“小余!”
听到熟悉的声音,泪珠从眼角划到耳畔,谢鱼安急忙唤道小余的名字。
“殿下,小余在这,奴婢现在就叫人过来!”小余说完撒腿准备跑,却被小抉一把拉着。
“公主在里面,那世子殿下人在哪呢?关键时刻不在!”小抉拉着小余,说话间还踢了踢木板。
“都在里面!”鱼安仰头,但望到的都是一片黑暗,她们不叫人,导致鱼安急得话都说不清,“你们快去喊人啊!”
谢鱼安这句几乎是吼出来的,恼火她们这个时候还在碎碎念这是谁的过错与失职。
“是是是!”
她俩匆忙答应,非要生气的时候才知道做事,望见楼塌了第一反应不该是救人吗?居然先怕起责任来了?
慌乱的跑步声以及焦急地呼救声,鱼安能听到些,只不过有些模糊,只得祈求人来快一点,她手指已经麻木得仿佛不是自己的,那种疼,是到心底里的,几欲反胃。
不单是肉体上的折磨,也是内心的煎熬,担忧极致,后悔极致,鱼安现在恨不得自己赶紧昏去,什么都没有经历,什么都不用去想。
外面很快响起搬木头的声音,那亢叱的声音敲击谢鱼安的心,鱼安下意识喊了钟离童的名字,想告诉他已经有人施救了,很快就可以安全了,奈何身上的人已经没了意识,鱼安只能恹恹地敛住表情,把钟离童抱得更紧些。
鱼安只是心中许诺,出去后,钟离童除了危及国家社稷的事,想她怎么补偿,她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
“安儿呢!朕的安儿在里面?”
谢若景声音带着喘,鱼安惊得向声音的方向望去,父皇来了?
鱼安不知道的是,谢若景此时此刻拉住一个下人,一副疾声厉色,那种着急忧心是表露在脸上的。
“皇上,您慢点……”后面的公公跟着跑都有些喘,“担心龙体……”
“朕问你们,安儿是不是就在里面?”
没人敢回答。
“父皇……”
谢鱼安听到至亲的声音,终是放声哭了出来,“父皇”二字带着哽咽,鱼安哭到呛住,难以呼吸,身体止不住颤抖,她能听出谢若景的后怕担忧,她真的做错了,她就是个祸害,到处连累别人,还害得在乎的人焦急难过。
谢若景还是听到了那轻微的呼唤声,望着面前的一片废墟,疯狂地寻找着方才声音的来源。
“安儿莫哭,父皇现在就救你出来!”谢若景指着废墟的那一块,“都去那里搬,杵在边角何时能将公主救出来?”
原本鱼安没哭得这么厉害,但是听到谢若景的声音,无论说什么话的声音,内心最柔软的一块被温暖着,双眼就像决堤的大坝,泪水汹涌出来,满眼泪水,哭得时间长了,浑浑噩噩,感受不到一切疼痛了,不知道自己被救出来没,只得微微睁开双眼,所望处却依旧是黑暗,失落彷徨,而耳边只能听见“嗡嗡”的声响,眼皮哭得沉重不堪,不得不闭上,再次陷入昏迷。
楼阁附近的墙院种着几棵桃树,晚春时节,桃花灼灼其华,阳光照耀下,□□透明,望着墙另一边忙着救鱼安钟离童的一群人,风吹得枝头摇摇晃晃,道这一日是一场如缘邂逅,亦是一场天降灾难。
谢鱼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她睁开双眼望着熟悉的床帘,仍是恍然,动了动手指,疼得倒吸一口气。
52书库推荐浏览: 北夙鸢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