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欠的太多,不安又压在心口上,她怕自己无意间做的事对不起他,害了他,他会避开自己,不希望从自己身上索取什么回报。
忐忑不安的心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扰乱,鱼安慌忙将药瓶塞回枕头底下,忍着突闪的痛开口,“进来。”
“殿下,太医拒绝继续救那个宫女姐姐了。”小余推门而入,见鱼安脸色发白,双眼像是哭过,“殿下,您怎么了?”
鱼安眨了眨眼睛止住泪水,摇摇头道:“无事,想到旧事罢了。太医为何不救?”
“太医说是这个宫女姐姐伤得过重,连饭都无法下咽,九成救不回命,还浪费宫中上好的药材。”小余迟疑一下,难为道:“更多的是……担心,毕竟这个宫女姐姐是皇后娘娘下令处理的,太医也不敢得罪皇后娘娘,说希望殿下能够体谅,也希望殿下多为自己考虑,不要过多掺和进来。”
鱼安皱眉,一下子起身,“他是何意思?”
“殿下,奴婢斗胆说句实话,宫中的人都能看出来……殿下虽最受皇上的宠爱,但毕竟皇上不过多干涉后宫的事情,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操持,谁好欺负,谁不能得罪,大家心里都有底。殿下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没人敢为殿下冒险……”小余说着说着也不继续下去了,大致意思鱼安都懂了。
谢若景一直都忙着朝政,很少关心后宫的事情,只要鱼安表面无事,他就不会与皇后计较。
换句话说,今日就算一众宫女惨死了,都能找出理由把罪名按在宫女身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宫里不缺宫女,一批下去,还有一批挤破了头要进来。
皇后家势庞大,谢若景还是要给几分面子,不能治皇后的罪名。
难怪……鱼安联想到戴尚卓几日查不出一丝马脚。
心突然寒了下来。
派人调查,恐怕不是父皇的本意,而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以及钟离家族的质疑。
倘若,得出的结果就是房屋坍塌纯属意外……
真的是这样,鱼安怕是心难安了。
不好的念头突然闪过鱼安的大脑,鱼安的脸瞬间白如砂纸,毫无血色。
“殿下……殿下!”小余上前扶住鱼安微微发颤的身体。
鱼安冷静一下后,才缓过来。
当年轻易原谅父皇,只道是他抛弃了她们母女,但是有悔改,他心里也有悔恨。
可从未想过,为何如此爱她娘的男人竟然可以眼睁睁地看着皇后把她丢到轻纱坊,十一年不闻不问?
有什么原因?
直到现在,鱼安都是认为皇后耍了阴招,才导致娘背了罪名。
可是,现在才意识到,一个皇上,若是真想袒护一个人,完全可以像袒护皇后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一般。
那次大火也是,明明指认了谢宁茵放的火,却被说成自己不清醒了。他袒护了皇后母女俩。
只是个形式罢了,谢若景防着皇后背后强大的势力,对她都是一味纵容,鱼安的心抽痛。
可笑的是,她还以为谢若景可以宠她宠到被她左右心思。她觉得自己耍了点小聪明,让谢若景看见皇后如此阴暗的一面,他就会好好治理一下后宫,不让皇后胡作非为了。
可笑至极,鱼安瞥了外面锦绣的世界,露出不屑的目光。
总而言之,鱼安现在经历的痛苦,吃过的亏,都是白吃的,因为所谓的补偿只是表面上走一遭,从未真真切切入了实际。
六年来,从未有人对鱼安说过,皇后犯错不予计较。直到小余对她说了实话,她才恍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意识到她即便是公主,也要老老实实活在皇后眼皮底下。因为,她谢鱼安能活到现在,不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的,而是凭着皇后无视掉她的。
皇后想起来害她的只有两次,一次六年前,她差点葬身火海,一次现在,世子被连累重伤。
六年里,潜移默化的观念袭击着宫里每一位下人,鱼安受宠不可得罪,但是该听的是皇后的命令,鱼安在皇后面前,不值一提,宁愿得罪鱼安也不能得罪皇后。
太医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给足了鱼安面子,但也只是止于此。
谢鱼安毫不怀疑,现在谢若景来了,定是要那小宫女的命。
结局根本不会达到鱼安预期所想,这波操作反而更助涨皇后的焰气。
鱼安现在心烦意乱,就听见外面小烟道:“皇上万福。”
心一惊,暗道糟糕。
鱼安迈着慌乱的脚步夺门而出,刚好与谢若景撞个满面。
谢若景稳稳地按住鱼安,“如此慌张,不成体统,怕自己的伤好的太快吗?”
几分责怪,几分心疼,鱼安听得出来,心中更加复杂,闷了半晌,懦懦道:“父皇……”
“你不说这殿里有可怖的鬼吗?”谢若景向鱼安身后张望一下,“鬼呢?在哪瞧见呢?”
为了保住那宫女的命,鱼安连忙道:“儿臣……儿臣梦魇了……现实与梦分不清,才……才错乱以为见到鬼了。”
“这样吗?”谢若景一脸怀疑,“那你今日可算白跪了,动静搞得这么大,都闹到御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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