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赵女士气得直哆嗦,指着陆西宁的鼻子高声问:“你爸爸不拿我当回事儿,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不知好歹,又没良心的东西!”
“是!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我很庆幸,自己没有、也永远都不会成为你。”
赵女士怔了两秒,随即哭了出来。在陆西宁的印象中,妈妈永远咋咋呼呼、事事都要占上风,很少很少哭。看到妈妈泣不成声,她立刻后悔不该说最后那句话。
虽然后悔了,可正怄着气,她也说不出“对不起”。
赵女士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推了陆西宁一把:“你给我滚!滚的远远的!找你爸去,既然你们都嫌弃我,就别再来我家。”
陆西宁咬了咬嘴巴,转身进屋换衣服,套上羽绒服后,一眼都没看妈妈,忍着眼泪一口气跑到楼下。
她一边哭一边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章扬开的酒吧外。上次醉酒乱拨电话后,怕以后再丢脸,她当真删掉了他的号码,不过他的号码从中学起就没换过,存不存她都背得出。
陆西宁输入章扬的号码,刚按下屏幕上的绿色圆钮,又立刻挂断了。虽然已经立春了,可凌晨两点的气温仍在0度上下,路西宁坐在酒吧对街的木椅上,冻得脸色发白,一边哭一边犹豫要不要去找章扬。
当初爸爸把八岁的陆浔接回家后,比起陆西宁姐姐的气急败坏,赵女士反而有点高兴,在她看来,年纪尚小的陆浔没有妈妈照顾,很容易就能哄到自己这边来,帮自己对付蛮横跋扈的陆西宁姐姐,便催着女儿时不时给性格孤僻的陆浔送温暖。
陆浔连爸爸和奶奶都不搭理,怎么可能理会同父异母的妹妹,陆西宁不能每次都把妈妈准备的东西扔掉,给十次也会送一次。陆浔不理她,她就往他唯一的朋友,章扬手里塞。
章扬的性格比陆浔更冷,从不搭理女孩子,可唯独不凶她,有次陆浔对她不耐烦,他还踹了陆浔一脚,问“你他妈会不会好好说话”。陆浔和章扬虽然性格差,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又高又帅又冷漠,正是十几岁的小女生们爱慕的类型。
学校里喜欢章扬的很多,也没人知道她和陆浔是兄妹。她为了完成妈妈交待的任务去找了章扬几次,就被一个挺混的女生盯上了,有天放学,那个女生带着几个外校的小太妹等在学校附近找她麻烦,姜棠看情形不对,立刻去找陆浔。
章扬来的比陆浔更早,他从摩托车上下来,同那个挺混的女生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的那句“不是她喜欢我,是我喜欢她。”
因为从小就漂亮,跟她说“喜欢”的男生很多很多,她从没在意过,可这话从永远冷冰冰的章扬嘴里说出来,那一刻心中的悸动,直到现在她也清楚地记着。
章扬对她太好了,她再无理取再任性,他也没对她大声过,练琴的辛苦,姐姐的冷嘲热讽,妈妈的唠叨带来的烦躁和负能量,她统统可以在他这儿发泄出来。
就算没受委屈,她也喜欢欺负他,喜欢看他又气又无奈的样子。章奶奶也待她特别特别好,每次她过去吃饭,七十多岁的老太太都会忙一下午,给她做一大桌菜。一想起妈妈去找章奶奶,陆西宁就觉得愧疚和难堪。
她正抽鼻子,忽而听到了一阵摩托车驶过的声音,抬头看向对街,居然真的是章扬。
陆西宁死要面子,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自然不会上去打招呼,她跺了跺冻僵的脚,正准备换个地方继续哭,从摩托车上下来、正往酒吧走的章扬却忽然停住脚步,扭头朝对街看了过来。
陆西宁完全不想被他发现,赶紧低下头,酒吧那边的光线远比这边亮,隔着一条挺宽的马路,他视力再好也未必看得清。
哪知章扬只怔了一下,就翻过护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陆西宁一阵头痛,立刻从羽绒服口袋里翻出口罩,戴到了脸上。
她刚把手抄回口袋,章扬就站到了她脸前,垂头问:“陆西宁?”
陆西宁低着头不做声,章扬个子高,见状无奈地半蹲下来,把她脸上的口罩拉了下来:“你又跟你妈妈吵架了?”
当初她实在太任性,章扬突然冷着她、提分手,她便以为他终于没了耐心、烦她了,可仍旧觉得是章扬对不起她,谁让他答应过,会一辈子随她欺负。
作为被分手的一方,陆西宁一直把自己当成受害者,时不时地过来作一作,气一气章扬,见他像以前那样随她闹,也只当他是心存愧疚。现在想想,她多讨厌呀,人家就算是不喜欢她了,也不欠她的。
尽管清楚地认识到了这点,在章扬面前,她霸道惯了,一时改不了,重新戴上口罩后,没好气儿地说:“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见陆西宁起身要走,章扬一把按住她:“待着别动,我给陆浔打电话。”
曾经昼伏夜出的陆浔,自打有了女朋友后,作息无比规律,凌晨两点钟,早关机睡觉了。挂上电话后,章扬无奈地拎起陆西宁:“你哥关机了,我送你回家。”
“我爱在哪儿在哪儿,你管得着我吗?”陆西宁试图挣脱,可身高和力气差了太多,她只能任由章扬把她拖进他的酒吧。
章扬太了解陆西宁,在一起的时候把她惯坏了,她根本不听他的,倒是有几分怕陆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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