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车子停稳的时候,红灯还有三十秒。这三十秒在陆西宁看来无比漫长,尽管她蜷起了手指,尽管司裴的掌心干燥凉爽,她还是被他的目光烫出了一后背的汗,幸好司裴话少,全程只同她说了几句天气和S市的景点,看出她不想讲话,便打开了电台。
察觉到陆西宁的拘谨,司裴的心情却是极度愉悦的,昨晚死死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回房、把脸贴在他的肩窝里,赖在他怀里睡了一夜的那个仿佛不是她。
司裴选的是一间位于五星酒店30层的日式餐厅,餐厅的装修并不完全日式,在原木色调的空间里融入了现代简约风的元素,既有质感,又不失时尚。
预订的位置在最大的那扇落地窗旁,视野极好,可以俯瞰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商业区。赵女士最爱此类餐厅,所以陆西宁知道,这种餐厅的C位,最低消费起码两千每人。
司裴应该是重度完美主义者,桌上的白瓷花瓶位置摆得不够正,他落座后都要第一时间动手去移花瓶。
脱去大衣后,陆西宁一边重新围上围巾,一边疑惑地想,他这种事事要求最好的超级精英,为什么会看上又懒散又没上进心的她呢?她果然是个超级大美人么?
这个认知让陆西宁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开场白,司裴先笑了:“这里这么热,你还要围羊绒围巾?”
话一出口,他就记起来,拜她所赐,他眼下也只能穿立领衬衣。
陆西宁自然不会回答,把鼻子和嘴巴埋进围巾,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司裴要求高,在酒店附近的百货公司逛了快一个钟头,都没选到入眼的礼物,只好晚些补上。他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柠檬水,问:“你什么时候开学?我三月到九月有巡演,国内国外一共十六场,每个月两到三场,如果你这个学期课程不紧张,到时可以跟我去。”
陆西宁也捧起了面前的玻璃杯,装傻道:“到时候助理姐姐就休完婚假回来了,不需要我去啊。”
开胃菜刚好上来了,司裴正替陆西宁夹菜,听到这话,动作一滞。
陆西宁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昨天晚上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司裴放下筷子,问:“你的意思是?”
陆西宁本以为大家都是成年人,点一句就可以,不需要说的太明白,没想到司裴真的会追问,幸好她有所准备。
“我昨天心情很差,我心情差的时候很怕一个人待着,前几天我跟妈妈吵架,从家里出来住酒店,也让裴赫和闺蜜陪我整夜待着的。只是昨天我们都喝了酒,才会……我一直把你当作前辈,昨天是我先错,希望你也不要在意。”
司裴安静地听完,隔了半分钟才说:“我不是因为喝了酒。我喝得再醉,也不会对不喜欢的人做出越轨行为。”
不等陆西宁说“对不起”,他又说:“我问你为什么生日跟我到这儿来,你说因为你想陪我来。我问你为什么哭,你说因为我不需要你,把你扔在酒店——我就以为你……我很喜欢你,但如果没有会错意,绝不会抱你吻你。”
尽管觉得自己和司裴没有可能,听到他说“我很喜欢你”,陆西宁还是失神了。这个男人实在太出色了,假如不把他看作前辈,很难不心动。
外貌、才华、名声、地位、家世,他样样顶级,最难得的是修养极好,陆西宁看得出,司裴在生气,可他仍旧能保持风度,温柔而克制。
她见过很多成功人士,绝大多数都自以为是,司裴这样年轻,这样低调,真的非常难得。她何德何能,可以被他说喜欢,或者说,她有什么资格去拒绝他呢?
昨晚她虽然醉了,可也很清醒。她一开始抱他只是想要安慰,而他吻下来的时候她没有拒绝,是见色起意,也是被他吸引。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喜欢他的自律沉静,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心动了。
可是在感情上,合适远比心动重要,她从小见惯了妈妈和其他女人百般讨好爸爸,才不愿意像她们那样,为了钱或者爱情低到尘埃里。
她需要的是无底线惯着她纵容她,愿意包容她所有坏脾气,把她宠到天上去,并且不会提分手的男朋友。
如果找不到这种,她倒不如单身,自己宠着自己算了。
在裴赫口中,司裴前任的那种作,在她看来,根本是正常要求。如果她和司裴在一起,他大概连三天都忍受不了。现在就拒绝,总比之后分手要好。
再有就是,司裴只是送她回家,赵女士就激动地大半夜打电话给朋友炫耀,要是他们在一起,她说不定会兴奋到拉着司裴游街,再跟他要一大堆演奏会的门票,把所有朋友都请去,边听边吹牛。
想像了一下这些可怕的场景,陆西宁心中的那点小小的遗憾,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这一顿饭,从开胃菜到甜品都很合陆西宁的胃口,虽然后来司裴心情糟糕,不再讲话,可他风度好,疏离归疏离,也没失礼貌,看着他吃饭,很是赏心悦目。陆西宁只失落了一小会儿,就对自己说,被司裴说喜欢,可以偷偷得意一辈子,这波不亏。
她原本想,音乐教室的活动已经结束了,离开S市,以后大概很难再遇到他,毕竟他那样忙。哪知两天后,她就再次遇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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