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也十年了。
一九九八年,一月十七日,星期六。
她开始放寒假了,我则需要赶完最后两个报告才能解脱。我们预定在新竹玩两天,由于室友都走光了,四人份的房间只剩下我,还有三张空床可以收留她。现在想想,彼此都有点不可思议。
那夜下着间间断断的毛毛细雨,我们约在老地方新竹火车站。
“帮妳买了一顶安全帽,全新的。”我擦掉机车座垫上的雨水,笑笑说:“有点冷喔,妳穿得够暖吗?”
“还好。”她有点紧张,上了车:“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
“还没吃过晚餐吧?我们去清大夜市乱吃一下,然后带妳到清大后山散步。”我说,发动车子:“明天呢,如果天气好一点的话,想带妳去宝山水库的吊桥,或者去南寮海边走一走,怎么样?”
“都好啦,让你安排罗。”她战战兢兢地抓着后面的横杆。
一起在清大夜市吃了面,将机车停好,我带着她走进夜的清大。
“你念交大,为什么带我来清大啊?”她不解。
“交大树太少了,到处都是看起来很先进的大楼,有点酷,但不适合约会啦。”我笑嘻嘻地说:“清大树很多,尤其是后山,妳看,到处都是树,这样不是满有气氛的吗?”
天空又飘起了细雨,空气冷冷的,却不讨厌。
我们挨着遮雨的大树,在微弱的路灯下缓步前进。
“这里就是梅园,据说有鬼。”
“骗人。”
“我也希望是骗人,不过那里是清大校长的衣冠冢,有点鬼,也是正常的。”我对着双手吐气,看着气结成白雾:“还有人说,在那个亭子里跳一下,就会被当一科,很多人跳太多下就被二一了。”
“好扯喔。”她犹豫了一下:“那我们不要走过去好了。”
走着走着,我指着远远的、外表看起来既壮观又畸形的人社院,说:“人社院后面有一个儿童乐园,明明就不可能有儿童专程跑去,却有很多翘翘板、秋千之类的设备,不觉得很奇怪吗?所以那里也有很多传说。”
“……你不要一直说那么可怕的事啦!”她不由自主挨近我。
一路上聊了很多,这次我少了很多搞笑。
她听得多,我说得多。
有一种奇妙的气氛在落雨与呼吸间自然酝酿着。
雨小了,我们在相思湖附近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喜欢妳,很喜欢妳。”我说着超出我情感的话。
“……”她完全说不出话,只是看着我。
“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吗?”我完全没有感到一点紧张,仿佛顺理成章。
“……”她僵硬地点点头:“好……好啊。”
“真的!”我倒是吓了一跳。
“嗯。”她避开我的目光。
雨中,我吻了她。
这是我们的初吻。
我学着在电影里看到的舌吻技巧,永远忘不了我努力地将舌头伸进去她的小嘴时,所遭遇到顽强的抵抗。她紧紧咬着牙齿,不让我得逞。
“我会紧张。”她快哭了。
“我……我也没试过,不然再一次好了。”我意乱情迷。
再一次,我的舌头勇往直前,兵临城下时再度被坚定的牙齿部队挡住。
一步也无法越雷池。
“对不起。”她道歉,整个不敢看我。
“我才对不起。”我好像有点太躁进了。
不亲了,我们牵着手下山,像两个小朋友。
下山时的心情跟上山时的心情大大不同,雨点打在身上的触感也不同。
人生的此刻,我终于交往了第一个女友。
老实说,虽然只是抱着交往看看的心情,但有一只好好牵的小手陪着我,让我心中饱饱的都是温暖。掌心那股温热烫熟了我,一路都无法停止笑。
哇!有女朋友了!
人生第一个女朋友耶!
“我好开心啊!妳呢?”我太乐了,快飞起来了。
“你要对我很好喔。”她也蹦蹦跳跳的,笑得轻舞飞扬。
回宿舍前,我们到录影带店租了一支片子《绝命大反击》,梅尔吉勃逊跟茱莉亚萝勃兹合演的关于阴谋论的片。心虚地潜入了人走了泰半的男八舍,有点紧张,有点骄傲。
我们一边在电脑前看影片,一边牵手,我实在舍不得放开。
我注意到她在影片中段就开始打盹。
“睡了吧。”
“好。”
原本讲好我睡我室友位于下铺的床,而她则睡在我位于上铺的床。
但,永远不要小看男生毕竟在生物学分类上,隶属雄性动物这个事实。
“我可以抱着妳……睡吗?”我的眼神闪烁。
“真的吗?”她有点为难。
“我会乖乖的。我保证一定会乖乖的。”我保证,但没发誓。
“那……好吧。”她有点呼吸困难:“可是,你保证喔。”
就这样,我摸上了上铺。
整个晚上,我都在尝试用舌头撬开她的牙齿。
快天亮时终于成功。
还尝试了一点点关于男孩女孩的事。
老实说除了大开眼界之外,我没有能力找出更好的四个字去形容。
“你……你说过的!”她在最后关头,慌乱阻止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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