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认识这么久啊。”尤念干笑。
裴然也弯唇跟着她笑,他不是听不懂她话外的嫌弃之意,但他却故意凑近她,慢吞吞道:
“所以我才说,你从小就是我的啊。”
尤念:“……”
尤念醒来的第一个中午,裴然一直陪到她晚上休息。
中途尤念也跟着医生去做了几项检查,裴然就靠在门外边等,口袋中的手机响过几次,他看到后索性直接关了机。
白天裴然给尤念讲了许多他们小时候的故事,大多数是真假参半。
裴然说的随意,尤念听得也半信半疑,但两人的关系总归是比一开始熟悉了,在晚上裴然准备离开的时候,尤念笑眯眯的挥手和他告别,裴然眯着眼打开她的手,皮笑又不笑道:“我走了你就这么开心?”
尤念赶紧摇头,想了想她睁大眼睛做出一脸不舍的样子目送他离开,可没想到裴然不仅没有笑,反而还盯着她看了半响,那幽深的眸色像是要吃了她般。
“你还真是……完全变了个样。”
出门时,裴然喃喃这么说了一句,而尤念并没听清他自语了些什么,想要去问时,他人已经离开了。
“……”
外面的夜色浓重,裴然从尤念病房出来的时候,助理陈丹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
要出医院的大门,就必定会路过那颗西京燃火树,此时道路上掉满了红色的花,因为季节的缘故树上的花叶已经不多了,裴然停下脚步,刚好接住一朵飘飘而下的燃花。
【你是谁?】
【我、我叫……尤、尤念。】
耳边忽然想起这样的一句对话。
裴然记得,自己从树上一跃而下时,把正在看燃花看的出神的小丫头给吓傻了。那时她父亲刚刚去世,是第一次被裴老爷子接到裴家玩。
裴正阳说他家孙子现在就在小花园里,如果她觉得无聊,可以去那里找他玩。可裴正阳却并没有告诉她他不止一个孙子,也没有告诉她他其中一个孙子性情顽劣,见到他应该要躲得远远的。
很不巧的是,当尤念第一次遇到裴然的时候,她以为他就是裴爷爷口中说的性情十分温良的裴小八。
【你……就是小八吗?】
眼前的小女孩儿皮肤很白,她被吓到后眸子水润又晶亮,脸颊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的,总之很粉。
淡粉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尤念手指抓紧裙子衣摆,怯怯的看着裴然。
裴然大尤念一岁,同时也高出她一些。在听到她这话之前,他正拍打着肩膀上的花瓣,准备带着这兔子似的小女孩四处转一转。
在他听完她那句话之后,他停下动作侧过脸颊去看她。儿时的裴然唇红齿白精致的像是娃娃,他乌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到小女孩儿的脸因为他又红了一分,他才扬唇轻笑,脆生生道:“对啊,我就是……裴、小、八。”
他小时候笑起来特别纯净,在他抬手为尤念拿下掉落在头发上的燃花时,尤念还对着他很害羞的笑了。
可是后来呢?
裴然眸子定定的看着自己接住的燃花,这朵花远不如当时掉落在尤念头发上的好看,而那朵燃花也永远抵不过当时尤念对他露出的笑容。
身侧的陈助理见自家老板对着一朵花发呆后,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他很有眼色的没有出声也没有催促,直到裴然忽然翻手将那朵花丢掉……
“走吧。”
裴然扯唇一笑,转身没再看这树一眼。
如果当年的尤念没有问那句话,而裴然也没有骗她的话,那么或许,一切就真的如同初见的梦幻,是一个美好的童话故事。
而事实上,裴然却顶着裴小八的身份、扬着天使般的笑容欺负了尤念很久。
在裴然成功把尤念吓到腿软放声大哭时,裴然终于撕裂伪装。那时他的恐怖已经在尤念心中烙下印痕,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裴然蹲到她面前对她笑着说出的话:
“小念念你记好了啊,我的名字叫裴然,不是你所谓的裴小八!”
——嗯,她记好了。
绝不会忘。
.
在裴然离开之后,房间中只剩下她自己。
天黑下来后窗外一片暗沉,她从床下走到窗边,刚好看到裴然站在树下发呆。
裴然在树下站了多久,尤念就盯着他手中那团模糊的花看了多久,等到裴然丢下花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头钝钝的疼着,像是有什么记忆在喧嚣,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下午她跟着护士去检查时,询问下才知道这间VIP病房是属于裴然的专属病房,从风格到布置再到房间位置,都是这大少爷少年时期住院时自己选的。
而经常住院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尤念自己。听这护士的意思,大概是她那时身体不好,所以才会经常住院。
“那……你看当时我们二人的关系好吗?”
当尤念这样问的时候,护士只露出一抹莫测的笑容,从她的表情中尤念判断不出什么,如今看着树下沉默的裴然,她却总觉得,她和裴然之间没那么简单。
晚上睡得很不安稳,失忆后有了记忆的第一晚,她梦中看到的全是树下对着燃花发呆的裴然,迷迷糊糊中她还听到了什么声音,口干舌燥的睁开双眸时,恰好看到病床前站着一抹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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