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舒菀见辛深河睁开了眼睛,主动闻讯,“再过大概七个小时,客栈就开门了。”
还有七个小时,辛深河暗叹了一声。在缓慢的时间里什么都不做地度过,简直是一种煎熬。
舒菀察觉他这会儿的心情,浑不在意地往窗外看了看,“这会儿太阳和那些东西都歇下了,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出去走走。”
辛深河就等她这一句话。舒菀话音刚落,他就朝着门口走了出去。但刚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立马后退了一步把门再关上,甚至还往舒菀的位置退了两步,又退了两步。
闷重的关门声激起了舒菀的注意,舒菀本来半眯着小歇的眼睛被这声音惊得瞬间睁圆了,“你干什么?”
辛深河还被开门以后看见得景象吓得有点发软,扶着门才撑着他没一屁股坐在地下,“外面那是怎么回事?”
“来那晚你不也应该见过了吗?客栈里又没窗帘可以拉。”舒菀听了他这话,眼睛又眯了回去。
辛深河刚才看见的是成堆的尸骨,有人的也有动物的,但还是人的居多,东零西落地躺在地上,围着金屋的外围绕着圈层层叠叠堆了几尺高。这些尸骨近在他眼前,与他在客栈里看见的又截然不同,不由人不产生一种震撼情绪。
动物骸骨再多也不过是别人的,但这些尸骸变成人的就又有不同的意义了。它在隐晦地提醒辛深河,可能他也将会变成这个样子。
“黄金乡是销骨窟,”舒菀看辛深河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走过去顺手在他胳膊肘上扶了一把,“怕了?”
辛深河看着舒菀没什么表情的脸定了定神,“不怕。他们怎么死在这的?”
“说不准,”舒菀拉开了门,看着地上堆堆叠叠的一层层白骨,“或许是命不好,被雁啄了眼。”
舒菀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时间段儿的黄金镇如今已经很少人来了,但在挺久以前,几乎全都是冲着这个位面来的人。是真的存在那种为了金银财宝连命都不要的人,有些命好的真的拿着黄金宝玉衣锦还乡了,命不好的,自然就成了这里的森森白骨,都是命。
辛深河抬眼四望,月光底下那些金珠宝玉不太刺眼的光彩和在其上堆积的大片白森森的骸骨沐浴在萤火里,有种奇异而苍凉的美感。他深吸一口气,带动鼻尖的萤火往快速涌动,“怎么会有人愿意留在这种地方。”
“你是说辛诗璐?”舒菀嘴里突然就冒出了他姐姐的名字,“又不是只有这么个地方。这是在最后一个上古神邸的记忆里,所以才荒凉成这样。”
舒菀又说了个辛深河没办法理解的名词,他抓住自己听到的这个词问她,“什么上古神祗的记忆?”
“黄金镇本来就是由每个进来的人的记忆组成的。第一个走进黄金镇的人是最后一个上古神祗。上古神究竟有多强大已经没人知道也没人证实了,但毫无疑问的是他记忆里的东西可以变成真实存在的东西,才引来了最早一批黄金镇的镇民。”
辛深河有些好奇,“除了这位神祗的记忆,那么是不是其实还有其它人的记忆?”
“这位神祗残余的力量,足以把每一个人的记忆都变成真实存在的世界。可是每个人所处时空不同,他们认知里的世界也有所不同。所以黄金镇被割裂,所有认知相同的记忆被划分为一个黄金镇,当产生认知不同的世界,再产生一个新的黄金镇。”
“所以,”辛深河接过话头,“我姐姐在属于她的记忆存在合理的那个黄金镇?”
“谁知道呢,大概吧,”舒菀眼神有点空,“只要她愿意觉得一个黄金镇合理,抛弃自己过去的记忆躲到别的黄金镇里,也是可能的。”
也就是找起来没那么容易了,大概是也明白这话说得不太好听,舒菀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
“不过慢慢找着,总是能找到的,”舒菀把头往辛深河那边偏了偏,似是劝慰,“黄金镇每隔一周就会被重置,明天就是它被再次重置的时候。”
辛深河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要我明天再出发?”
“上古神祗记忆里的这个黄金镇你倒是出来了,”舒菀带些审视的眼神打在辛深河身上,“我不来这里救你,你就会死在这儿。”
对此辛深河也十分感激,“你看上去和蒋斯年熟一些,而蒋斯年又那么厌恶我——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有人不想你死。”舒菀歪着头看他一眼又转回去,整了整衣服迈步往门外走,走出几步后才停了停,“时间快到了,走吧。”
辛深河不知道她这个“有人”指的是什么人,也来不及思考这些。听见舒菀的声音,也定了定神走出了门,有意识地避开那些横七竖八的骸骨,小跑几步追上去,紧紧地跟在舒菀身后。
月色当空,四野到处是浮游荧光来回徘徊。两种光华交相辉映于铺满金沙银石的地面,而这被寂夜晦涩了的繁华里,遍地是数不清的森白骸骨。
辛深河紧紧跟在舒菀身后,带着被解开了的谜题与更多滋生的疑惑走在明月光华里,半空中逐渐浮现一间空中楼阁,灯火通明,一派繁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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