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胖墩儿大概是被老头儿骂过后不太想和他呆着,改拉着齐刘海小姑娘的手走。小孩儿的心是最敏感的,也知道蒋斯年不太待见他,索性在齐刘海另一边,尽量不叫他看见。
现在这个年代,被叫客栈的地方不是在影视城,就是那些二三十岁的文艺青年开的一些网红店面,打扮成古色古香的模样,取个叫某某客栈的名字,吸引一些号称传承某某文化的人过来。
虽然用处不一样,但它们的特征是差不多的,都在追求“情怀”二字,不过也有人称之为智商税,端看谁愿意为这份情怀买单。辛深河没想到就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有这么家情怀店,难为店主能开得下去,大概是哪家闲钱多得没处花的,来这个地方找这份儿刺激。
辛深河一边漫无边际地乱想一面跟着一行人零零散散地走着,没留神天就渐渐黑了。
同白日里看见的晴空万里不同,这会儿天上是黑魆魆的一整片,半点带光的缝儿都没漏下,也不知道是乌云还是其它什么东西挡住了它。早在大约一个小时以前,老头儿就已经先知先觉地开了灯,就挂在他手里那根旗杆上旁逸斜出的枝节上。
之前辛深河没注意到,这会儿才发现老人的那根旗杆上面些,和老人个头差不多高的高度上有根向上斜的粗枝,乍一看有点像随便拿了根粗木裹了块红色的绸布随意做的旗子。白天的时候这枝节一直被那块红绸挡着,这会儿天黑了,就那么一点透过红绸子散出来的微光,自然也就看见那根枝节了。
这根枝节形状有些模糊,辛深河又在最后面,透过旗子的红绸子看那灯的形状和树枝,有些像刺穿心脏的尖刀。这个比喻把辛深河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甩甩头,带起的冷风让他清醒了一下,这会儿四周环境都黑漆抹乌的,辛深河比白天走得还要谨慎很多。
齐刘海那姑娘来了以后竟然再也没突然钻出长虫,晚上行路的进度竟然比白天的要快很多,本来以为要走很久的路,其实也没有走太久。在辛深河觉得自己快没气力接着走了的时候,队伍的最前面传来了声音,“大家伙儿,咱们到了。”
老头儿的声音里带些喜意,“再走顶多两公里,就能到客栈歇下了。”
这句话像是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本来眼看着就要没力气的辛深河这会儿也强打起精神,往队伍的前方看了一看。可惜前面并没有什么光亮,辛深河也忘了这段路应该有多长,料想应该和老头儿说得差不离,也就有了接着走下去的力气。
夜黑漆漆的,四周没什么山石地形,除了地面几乎找不到其它的边缘,无论什么样的人在这深夜里走着都会有些胆寒。老头却像是走惯了这样的夜路,只拄着旗子往前走,旗子上头挂着的灯也幽幽地笼罩着几人脚下的方寸土地。
没想到一行人又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一声哨音,声音不大,刚好是每个人都差不多能听得见的声音,不细听几乎会让人错过。但因为刚才除了窸窸窣窣走路和呼吸的声音几乎可以说是落针可闻,那么那些多出来的其它声音很容易就能被听见了。
先听见这哨声的是蒋斯年,几乎是那声哨声刚落下蒋斯年就问了,“刚才谁吹口哨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也不在意和这些人关系都不算太好了,下意识地朝着人多的地方靠了靠。
老头儿像是没听见那声哨声一样,仍然满不在意地在前面带着路,“一路上就咱们几个,能有谁吹了哨子?”
蒋斯年停住了步子,因为离其他人也近了些,齐刘海也因为他挡着路停了下来。辛深河在最后,也不得不停了下来看着蒋斯年,皱了皱眉没说话。他的话蒋斯年不听,他也不好在这黑漆漆的夜里去惹他。没停下来的只有最前面的老头儿,还是按着原来的步调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又走了几步,觉得安静得有点不像话,老头儿才转过身看这几个人,有些意外,“哟,怎么不走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口哨声,很短的一声。这会儿声音大了点,因为老头儿终于听见了。急促的,短短的,还没有人一呼吸长的一声。这声完了,又是一声,间隔比刚才短了一点。
老头儿仔细听了一会儿,才看着这几个年轻后生,“呵呵”笑起来,“现在年轻人恁胆小,还离我们远着哩。”
即使这么说,老头儿的话也没安慰到蒋斯年。他仍然停在原地不肯动,因为这哨声越来越近,还越来越急促,一声接着一声,不像是闲晃,倒像就是冲着这边来的。终于在那哨声好像就在人耳边的时候的样子,老头儿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本来再走个几步就到地儿了,你非被勾魂铃勾住不动了,愣给自个儿添麻烦。”
虽然这么说着,老头儿倒还算得上从容,把旗子拄住了站在原地,率先阖上了眼睛,“小无常查夜啦,闭眼咯——”
老头儿这句话来得没边没沿,让其它人都愣了一下,闭什么眼?辛深河和蒋斯年不太明白老头儿的意思,最先反应过来的倒是齐刘海小姑娘,先拿手拉着小胖墩儿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自己倒是无畏无惧地睁眼看着。
像是惊奇辛蒋两人都没闭眼,舒菀声音挺小地“哟”了一声没再多说话。蒋斯年听见她这一声“哟”,后知知觉地闭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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