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它被挂在旗杆子上的时候,辛深河离得远没细看,看见这不太明亮的光以为是油灯蜡烛之类,没想到是把手电筒,在这会儿照开一条直线,物理学上叫它丁达尔效应。天黑以后没了沙土乱飞,他本来以为四周空气已经挺清朗,没想到其实也没他想得那么干净。
辛深河本来以为姑娘会走到老头儿的方向,没想到她就在原地往前走了两步就也消失了,只剩下他们舅甥俩跑到手电筒旁边,他们走了可不止两步,却没像他们一样凭空消失。辛深河上次来这边的时候是被人捡回去的,自然也就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原理。
两个人眼睁睁盯了地上的手电筒一会儿,没人出来接他们。老头儿看上去一路都挺靠谱,没想到在这会儿不靠谱了一下。蒋斯年看着地上的手电筒,神色有些冷,心里一发狠飞起一脚把它踢远了。
本来在地上还能映着几个人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一个度。蒋斯年踢了一脚手电筒以后也好像有些后悔,却没表现出来,但终于没再撒火了。他脾气差,却还算得上是个知晓大局的人。在不知道自己现今处境的时候,发火的用处的确不大,这会儿除了动脑子别无他法。
不过还没轮到他脑子转起来,辛深河这边在心里已经有了个计较。他往蒋斯年那边看了看,终于还是念及这是自家外甥,眉头锁了一下又飞快散开,“别发呆了,心里别多想,就现在你现在站的地方,只走这两步。”
第4章 坐地日行八万里
辛深河是突然想起来那老头儿的话了,看老头儿只走了两步,那个叫舒菀的姑娘也只走了两步。老头儿和舒菀的起点不一样,终点却未必不一样,他们这怕是走多了。但他们这已经多走了这几步,再后悔也来不及了,也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地试试了。
这么想着,辛深河心定了定,低头盯着自己的皮鞋试探着朝前走了两步,没觉得周围有什么变化,自己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他觉得怕是要失败了,转过头准备和蒋斯年说话,却发现他的身影不见了。
他心下一惊,悚然扭头看前面,却发现周围环境也像是变了。
刚才他只盯着自己脚尖没看见,这会儿才发现,面前大约百步远的位置,摆着个巨大的骷髅头,约莫有三层楼那么高,整个骷颅头看起来白森森的,眼睛的位置绿莹莹两朵,投了两束直直的光射下来,最终交汇在他站着的位置。
骤看见这么个大家伙,饶是辛深河再见过世面,也抵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一哆嗦让他觉得碰着了什么。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被碰的那个倒是像根儿弹簧似的跳到了前面。
他定了定神,瞧见是蒋斯年,伸手在鼻子上抹了一下也往前走了。幸亏那两束光没跟着他们一块走,不然这种单色光映在人身上怎么说都有点瘆人。
抬眼望去,老头儿和舒菀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老头儿那小胖墩儿孙子已经睡着了,被老头儿揽在臂弯里兜着。老头儿倒是不见困,精神头还是很好的样子,他手里的旗子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像是已经用不着它了的样子。
看见两人出现在那两束绿莹莹的光下面,老头儿像是松了口气,远远地朝着他们喊了一嗓子,“来了。”
蒋斯年没搭理老头儿,辛深河只好应声,“来了。”
老头儿“呵呵”一笑,有些数落的意思,“都告诉你们跟紧跟紧,一不留神儿就没影儿了。准备回去找你们来着,发现原路不见了。还好你们跟上来了,那就走吧。客栈看起来像是没几步远,实际上还得走好一会儿哩。”
辛深河本来想问老头儿“原路不见”是几个意思,老头儿却已经抱着小胖墩儿往前走了。
他在前面带路,不像进来这儿之前没声没响,反而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他这会儿一边用不大的力气拍着小胖墩儿的屁股一边说起来,“近几年我们村里人带路来这儿的没见少过,不过愿意让我这么个干巴老头儿带路的没几个,都好找那些年轻人。”
“他们也是,年轻力壮的,带路算得上一把好手了,但哪能和我这老头子比。到底还是些小后生,走路上说不准就让什么给勾了哩。也就是我岁数大了,见得东西多了。”
“这一辈子都快过去了,没那么多能花我眼的啦。其实这儿也没多吓人——外面那些人把这地界传得都成了什么妖魔鬼怪,搞得这儿和老虎洞似的,啧啧。”
老头儿在前面说得起兴,也不用谁搭腔,有一搭没一搭地自己说着话,像是对这儿熟悉得很,对这儿像是也没什么惧意。两个大学生像是对这个不感兴趣的样子。
蒋斯年大概是明白自己走到安全的地方了,这会儿已经有点困得狠了,走路行尸走肉似的,耷着眼皮,完全是凭着本能在跟着带路的老头儿挪着;舒菀从来就没在意过老头儿到底在说什么,一心走自己的路。
辛深河看了舒菀一眼,之前只以为这姑娘是内向,那叫鵺的东西来了又走了以后,发现这姑娘怕是就是顺路遇见个认识的蒋斯年搭个伴儿。看她这个人的状态,对这儿的熟悉程度怕是比那老头儿更甚。
非要举个例子的话,这地方如果是片海,那老头儿如果是条黄花鱼,那这不声不响的小姑娘怕是就是条腔棘鱼。辛深河在心里做了这么个比较,想到腔棘鱼又不自觉地朝舒菀的方向瞥了一眼,心底发笑,怎么能把个钟灵毓秀的小姑娘比深海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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