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深河却能明显地看出壹的神思恍惚,仿佛是灵魂将要脱离他的躯壳一样。壹的身量本来就不算大,现今的状况,就更像是缩了一圈水一样,显得更加渺小了一样。
舒菀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辛深河不懂。但是壹应该是懂了她的意思。
壹的表情渐渐变得惶然,这惶然没持续多久,又像是被解脱了一样。他的情绪变得太快,几乎要让辛深河怀疑他是否已经因为舒菀那一句不明所以的话而变得疯狂。
在这个时候,舒菀却没再看壹,而是把眼睛放到了辛深河姐弟身上,方才对辛深河说话时候的神情还没有彻底褪去,看在辛深河眼中,甚至让他从脊背里升起一股子凉意。
“走吧。”
最终舒菀只抛下了这两个字,便转身走出了那扇他们进来的门。
舒菀的话与行为都没有前因没有后果,大概除了她自己,谁也没办法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做的事情又意味着什么。但长时间以来形成的本能使辛深河主动拉住辛诗璐的胳臂,跟在了她身后,走出了那扇门。
门后爆发出青年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那究竟是因为愤怒的叫喊,也或许是因为绝望的痛哭,辛深河并不明白,但那声音太过于刺耳,大概比鬼叫好不了多少,让人抓心挠肺的难受。
舒菀却像是全然没听到似的,又带着辛深河转弯过去,似乎根本没听见他们身后声音一样,逃离一般匆匆离去。辛深河拉着辛诗璐,有些吃力地追着舒菀,不知道拐到第几个弯的时候,才在转角处看见了好似早就等着他们的老头儿祖孙两个。
这事情显然有些在辛深河的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又好像仍在情理之中。辛深河下意识地看向舒菀,“你安排好的事情?”
舒菀看老头儿一眼,眼睛稍稍往他身后偏了偏,看清楚他身后的情形,勾着嘴唇笑了一笑,像是终于满意的模样,“辛苦老伯。”
老头儿还是和往常每每遇到舒菀这样明明白白地谢他时候一样,连声说着“不用”。倒是一边儿的小胖墩儿急着邀功的模样,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拽着舒菀的一只手,也得亏了她的神力,看着并不怎么费劲。
舒菀被拽得狠了,才低下头朝着小胖墩儿看过去,“怎么啦?”
小胖墩儿看着她直笑,“舒菀姐姐,那个人怎么看上去像个傻子一样啊?”
顺着小胖墩儿的眼神看过去,在那站着的赫然是蒋斯年。在之前的时候,蒋斯年就觉出他有所不对,却没来得及问,之后再要问,又被舒菀拉去接辛诗璐,他这一路过来,都要忘了这会事儿,这会再看见他,终于想起来他觉得蒋斯年不对的地方。
蒋斯年看上去,要比他的实际年龄小上很多。但蒋斯年仍然是蒋斯年。自从进入黄金镇以来,辛深河遇见的可以用奇怪荒诞形容的事情太多,蒋斯年这小小的变化与那些怪异景象相比,实在算不上太奇怪的事情,以至于让他不自觉地忽视掉了。
而如今小胖墩儿又提起了这件事情,容不得辛深河再忘。他把眼神往舒菀身上一转,舒菀就轻易地明白了他的意思,随意地解释了一句,“他被老板拿走了十年的时间。”
可是蒋斯年的情况看着明明是要比原先小了许多,辛深河下意识地往他身上看了一眼,又用余光扫了一眼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辛诗璐,发现同为被取走了时间,他们的表现却截然不同。
“那是当然,”舒菀果然又知道辛深河到底在想什么,“时间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那么每一段时间被拿走,也都是公平的。倘若选择拿走你以后的时间,那么就会像辛诗璐一样,即使她并未真正度过这段时间,她也会像经历了二十年一样瞬间衰老;倘若选择拿走你以前的时间,那么时光就会在你的身上倒流。”
“时光倒流,听起来并不像是什么坏事。”辛深河咂摸了一下舒菀的话,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舒菀却不赞同他的看法,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把你度过的时光拿走,让你从头来过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辛深河的确这么认为,但看起来舒菀却似乎对此持有不同意见。辛深河耍了一个小聪明,用一个反问句式试着套她的话,“不然呢?”
舒菀没有瞒着他的意思,甚至可能还有些急于告诉他这其中的各个关窍,“抹去你的时间,是把你有关这段时间的所有东西都抹去。”
一则,你被拿走了时间,时光倒流只发生在你一人身上,这如同是十年前的你来到了你现在生活的处境,这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二则,因为你被夺走的是这段时间里的所有东西,那么自然也没有你这段时间以来的任何记忆,不过是让你把自己做过的选择,再重新做一遍罢了。
“不过这些暂且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舒菀简单解释过以后就不再纠结于这种事情,她更在乎的显然另有其事,“现在找到典当行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舒菀的话一出口,辛深河马上就想起了老头儿之前所说的话,“这位……”辛深河想了想,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带路这个老头儿的名字,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还是说了下去,“老伯,他好像说过,这个黄金镇里并没有典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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