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现在的环境影响的,恰恰是看上去最不可能的小胖墩儿。他甚至像是根本没看见浩浩荡荡冲过来的红色尘土,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啦?”
孩童的声音软糯清亮,宛如一注清泉浇在人的身上,辛深河只是打了一个激灵,那边的老头儿却像是被扼住了脖子的人乍然放开了一样大口喘气,伸出手不住挥舞。因为他的动作有些僵硬,甚至让人想起类似于雨刮器一样的东西,看见辛深河没有动作,甚至还喊他一声,“快,挥手!”
虽然不知道老头儿是什么意思,但倘若如今“舒菀”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信的,那么辛深河可以付与信任的,也只有这个老头儿。辛深河连忙学着他的姿势,举高了手,像被打开了的雨刮器一样不断摇动自己的手臂,虽然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有些滑稽,但的确是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哟,”但辛深河还没有来得及有机会又一次恭喜自己逃离了危机,老板的笑声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耳边,“你的求生欲还真是非一般的强。”
这句话有点调侃的意思,但辛深河直觉自己此刻处于生死险境,他实在没有闲心去理会老板的调侃,在挥动双臂的同时下意识地朝着远离老板的方向走了两步。
下一刻,长着舒菀面孔的老板就如同一尊玻璃雕像一样,砰然碎裂,随着哗啦啦的响声,老板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将不可听见,“努力活下去吧。”
这句话里面似乎有些嘲讽的意味,辛深河直觉不适,但老板的声音还没有彻底消失,反而是变得温柔了许多,这会儿听上去又有些像是舒菀的声音了,“那个小家伙应该记得控制室在哪,让他带你去控制室。”
辛深河听见这话整个人都有点发愣,他不大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什么控制室?”
“跟我走!”这话虽然没头没脑,小胖墩儿却像是听懂了一样,抬着眼睛看了一眼辛深河,又看了一眼老头儿,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伸手拽了一下辛深河的衣角,“这个叔叔,你跟着我走,我带着你去!”
辛深河来不及细想,他不大敢将信任施与这个小胖墩儿,但好像也没别的办法,看了一眼小胖墩儿,看见他明显的焦急神色,“你爷爷怎么办?”
“舒菀姐姐让我不要管他,”小胖墩儿扁了扁嘴,像是又想哭,但没有真的掉下眼泪,“她还说,如果我现在碰爷爷的话,他也会像刚才的舒菀姐姐一样碎掉。”
“什么?”辛深河更加不明白他的话,“舒菀什么时候和你说的这些话?”
“就是你还在睡觉的时候!”小胖墩儿真的有些着急了,连说话都不大想和辛深河说,干脆拽着辛深河的衣角就开始往出跑,把老头儿都给撂到了身后。
辛深河被小胖墩儿这么拽着一出溜儿,竟然有种被舒菀拽着的感觉,小胖墩儿拽着他丝毫不费力的模样,这让他有点惊奇。
但这惊奇还是比不上正事更重要,小胖墩儿这样拉着他跑虽然不费力,但小短腿跑着并没太快,辛深河一面两只胳膊使劲儿摆动,一面不失时机地主动开口,“你放开我,我抱着你走。”
小胖墩儿依言停了下来,神情里的焦急全然没退散下来。看见他神色,辛深河也不自觉地生出一种焦虑感,连忙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搂住小胖墩儿的屁股,一下没捞起来打了一个趔趄,又蓄了一下力才把他搂起来,另一只手仍然使劲儿挥动着,拔开腿就朝着刚才小胖墩儿跑过去的方向跑了过去。
小胖墩儿被辛深河这么抱着跑,显然要比他拉着小胖墩儿跑要快一点。即使辛深河跑得吃力,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但辛深河跑得没有方向,小胖墩儿也没要他换方向,他只能这么跑下去。
辛深河跑了好一阵子,才听见小胖墩儿被颠得有点破碎的声音,“叔,叔叔,往左走!”
辛深河急忙往左跑。他的眼中红色越来越重,甚至已经像是把纯度极高的红色按到了他的脸上。辛深河这会儿和一个瞎子差不了多少,只能听着小胖墩儿的指挥,又跑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又听见小胖墩儿的声音,“往左!”
辛深河毫不犹豫地往左转了个方向接着跑。
又过了一段路程,小胖墩儿的声音再一次在他耳边响起来,“再往左!”
虽然心中纳罕怎么还是往左,辛深河还是听小胖墩儿的话,步子丝毫不见慢,往左转了一下,接着跑了下去。
小胖墩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往左!”
辛深河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疑问,虽然脚下的步子还没停,却还是喘着气问他,“怎么又是往左?再往左不是就走回去了吗?”
“没有走回去,”小胖墩儿倒是对自己的记忆很自信的样子,接着又喊了一声,“往左!”
这么一转,辛深河一迈步就发现了与刚才的不同。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棉花上,不是因为他的脚没有力气,而是因为他踏足的地面太过于柔软,让他觉得自己仿佛真的踩在棉花上面。
小胖墩儿却在这个时候,仿佛失去了一个孩童的特性,变得格外冷静,“叔叔,你要小心哦。”
知道他有话要说,辛深河步子稍稍放慢了一些,“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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