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他的身后,两个禁卫军手中拽着绳索,这让姚彦章心中不安,不由地加快步子向其冲去,然而赵吉昌却突然搀扶上了他的胳膊。
“慢着点啊,左相!您只是来对质的,和罪臣太过亲近,小心祸及家人啊!”
姚彦章闻言大怒,甩开赵吉昌:“不劳你操心!”当下便冲到了这四人面前!
“何玉!晓风!”
何玉、郑晓风浑浑噩噩地抬起头,双眼浑浊没有一点光与神。
“你们,你们这是……”
郑晓风张大了嘴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何玉的脸上浮着一抹苦涩,但是他的背却挺得直直的,没有畏惧,没有屈服,没有丝毫的软弱。
“你们……”姚彦章的声音是颤抖的,身为左相,他能想到是怎样的黑暗在对他们几个摧残伤害,但他也相信他们的灵魂高贵,脊梁宁折不弯!
他咬着唇,努力压下心中的恨与痛,关切的看向了始终没有抬头的张朴华。
这个文弱的书生,是他非常喜欢的弟子,他很看重朴华的才华,他一直相信终有一日,朴华会成为楚国的一名重臣。
可是他的一动不动却让人心慌,姚彦章下意识的把手伸了过去:“朴华……”
“姚大人!”赵吉昌此时却躬身站在他的身侧,不但挡住了他的手,更是连左相二字都不称道了:“大王让我问您一句话,您是希望今天跪在这里的只有他们四个人呢?还是要搭上其他三百七十二条性命。”
姚彦章的手一缩,盯着赵吉昌,既惊又怒:“你什么意思?”
此时跪地啜泣的赵复开了口:“左相,求求您,不要再问了,就让我们背着这些罪名死去吧,至少我的家人、孩子还能活命啊!”
姚彦章闻言双眼爆射怒火:“节不可失!”
“那也得遇上圣主明君!”赵复抬了头,那一双眼,满是绝望:“您别挣扎了。”
一句话,生生噎住了姚彦章,此时赵吉昌又开口了。
“姚大人不必激动,大王的意思,奴才也不敢违背。您刚才可说了,天下求的是祥和,您老眼睛一闭,这不就祥和了吗?大王他要的也不过是安枕无忧啊!”
“安枕无忧,岂是这等栽赃嫁祸的小人行径?”姚彦章此刻已不是愤怒,他是鄙夷,是不齿,是寒心!
堂堂一国之主,竟做出这等泼皮腌臢之事!
“我的左相大人啊!您可要想想清楚。这天下……”赵吉昌的唇贴上姚彦章的耳朵:“可不是楚国的天下,是大王的天下啊!”
“不,我不能任由他如此胡来!”
姚彦章当即转身就要回去理论,赵吉昌一把抓上了他的胳膊,紧紧拽着,此时赵复朝前一扑,抱住了姚彦章的腿:
“大人,我求求您了大人,您的正义救不了我的家人、我的全族,我求您顾念我们,到此为止吧!”
姚彦章闻言低头,他看到了匍匐之态的赵复,是那么的卑微,他又看向郑晓风和何玉,他们两人明明张大嘴巴,表情非常激动,却偏偏发不出任何声音,而张朴华依然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卑躬屈膝求生,激昂正义难言,守护正道已死。
这一刻,姚彦章觉得天好黑,他尽心去守的楚国,已是腐尸烂泥堆砌!
“左相啊!这冲动嘛,是要拿命来赔的,今日您执意要说,那就是三百七十二条性命,明日呢?往后呢?你真要楚国的江山和朝堂从这一日开始,变得血雨腥风吗?您就不能用已经失踪的祈王,换大王一个安宁,换楚国一片祥和吗?”
赵吉昌的话在耳边飘荡,姚彦章闭上了眼:“天,黑了。”
第190章 我看不好!
姚彦章走到了殿门口,他站在那里,迟迟不肯入内,引得殿内众位大臣望着他,不免窃窃私语。
赵吉昌上前,刚要伸手扶他,他就迈步跨过了殿宇高坎,那一刻,他好似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身体都在摇晃。
赵吉昌扶了姚彦章一把帮他稳住,但却立刻被他推开了。
姚彦章拍了拍衣袖,如同拍灰,而后他理了理身上的朝服,终于是一步步来到殿中,面对着马希声。
此刻,马希声神色紧张,双手紧扣龙椅扶手,一句话都不敢问。
而百官注视着这场面,气氛微妙又压抑,所有的窃窃私语都消失了,只有令人不安的静谧。
赵吉昌见状清咳了一下,迅速地回到了马希声跟前,两人交换了眼神后,马希声这才略微放松了一点问道:“左相,结果如何啊?”
姚彦章深吸一口气道:“臣对质之时,何玉、郑晓风、张朴华闷不做声,赵复对其罪……供认不讳。”
马希声顿觉舒坦,放松了肩膀:“孤今日提及此事,并不是要大张旗鼓地重重问罪,正如左相大人所言,力求祥和,所以,此事到此为止,不再追究下去。但是……”
马希声站了起来:“孤也绝不会容忍这等谋逆之行,来人,将他四人斩首于殿前,首级挂于城门三日,发榜昭告天下,不许朝臣结党营私,不许百姓妄谈国事!违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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