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蒙读书的皇子就不能再住在母妃的宫里头,这是宫里的规矩。大皇子要不是因为身子不好,他这年纪原该开始读书了才是。
这件事大皇子多半以前也听人提起过,谢宁这样说,他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又有些失落。过了片刻大皇子急急的抬起头来问:“那弟弟要到读书的时候,是不是要跟我住一块儿了?”
谢宁说:“那是自然。”提起这事儿她心情就有点糟。儿子一搬出去,母子俩想见面可就不容易了。
大皇子又转忧为喜了,掰着手指头算他和弟弟什么时候能一块儿住。而谢宁呢,则要算算儿子什么时候不能和自己一起住。
同一件事儿两人心情完全不同。
大皇子一算,还有好几年哪?
谢宁一算,可没有几年了。
两人心情都不好了,为了一件还远在几年之后尚未发生的事情。
得亏唯一在场的是个不说话的玉瑶公主,还睡着了没醒,要是换个人都得说他们纯属庸人自扰。
大皇子如果想留在永安宫不是不成,只要皇上觉得合适,谢宁也不忍心把这个孩子往外赶。反正大皇子在宫里是没人想沾惹的麻烦,就算住在永安宫里,旁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可是玉瑶公主怎么办哪?留大皇子不留她?可她身上是非多,宫里人人盯着,是个烫手山芋。
青荷捧着历书进来,递到谢宁手里:“主子这是要查什么?”
谢宁拿起来翻了翻:“淑妃没了也有一个月了。”
青荷点了下头:“是啊。”
本来这不关永安宫的事,可是眼下玉瑶公主在这儿住着,谢宁不能不多想一步,就是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打算。
赶巧晚上皇上没有过来,说是在长宁殿歇了,打发白洪齐过来送了两篓香瓜过来。
“皇上说今天事儿多,忙得很,就算能过来时间也太晚了,请谢婕妤先睡吧,怕玉瑶公主晚上再哭闹,萧太医就在东边宫门值房,离咱永安宫就百十步远,有事儿让小太监去叫他一声,提着药箱就能过来。”
谢宁笑着点头:“还是皇上想的更周到,也有劳白公公特意跑这一趟,坐下吃杯茶再走吧。”
白洪齐笑呵呵的说:“茶就不吃了,一堆事儿,还得赶着回去复命。谢婕妤要是有什么话要对皇上说,咱家就便替您把话捎过去。”
谢宁想了想:“倒没有旁的事。就是看着这也要进六月了,请白公公问一问皇上,淑妃没了也有一个月了……”
白洪齐是什么人物,立马就明白谢宁要说什么了。
“咱家明白了,婕妤是不是为了玉瑶公主才有此一问?”
谢宁点了点头:“不论大人怎么样,孩子总得尽一尽为人子女的心。”
白洪齐躬身应下了:“是。咱家回去就禀告皇上,谢婕妤只管放心。婕妤要没有别的吩咐,那咱家就先告退了。”
谢宁叫了胡荣送白洪齐出门。胡荣一直送到门外头,从袖子里摸出个小荷包,双手捧与白洪齐:“白爷爷,这是小的一点儿孝心,还请您别嫌弃。”
白洪齐接过来捏了一捏,闻了闻味儿:“这是醒神油吧?”
“就没什么事儿瞒得过您老人家的。这瓶里面放了薄荷、丁香、桂皮油等等好几样药材,觉得倦乏的时候往太阳穴上擦一点儿,可顶用哪。”
白洪齐就顺手把荷包塞袖子里了:“那我就收下了,你也回去吧,别远送了。”
隔一日内宫监来人回话,说皇上吩咐三日后清宁殿给淑妃设祭上供,到时候让人带着玉瑶公主过去上一柱香,尽到心意就成了。
宫里头这一个月因着淑妃之死,没人穿红着绿,游园曲乐之事也绝了迹。不过也仅止于此了,等断七之后,各人就可以将素服银饰尽皆取下,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
玉瑶公主自己现在什么也不懂,这么小的孩子,又是金枝玉叶,也不可能真的穿麻布衣守母丧三年。平时注意一些,衣裳都选素绸,不过分装饰就是了。
晚上偏偏事情多。二皇子今晚不知为什么特别不好哄,谢宁抱着他拍着背轻轻晃着,足晃了好半晌才算勉强把他哄睡着,交与乳母抱去安置。
玉瑶公主今晚也格外不安,躺在那儿睁着眼只是不睡。谢宁给她讲了一段儿劝学记上的小故事,又哼了会儿曲子,看着还是不成,没办法只好念清心诀权当给她催眠。
清心诀当然不是催眠用的,但是谢宁念的又缓又轻,那调子没什么起伏,颇有催眠之效。念了两遍,不半日玉瑶公主眼睛合上了,连谢宁自己都跟着困的不行了。这种哄人睡觉先把自己哄睡的事儿估计也就她能干得出来。
谢宁已经做好晚上再醒的准备了,连玉瑶公主的乳母也没睡踏实。结果半夜里玉瑶公主居然没有怎么哭,就小声哼哼几声,谢宁迷迷糊糊的揽着她拍着哄了几句,玉瑶公主居然就这么给她哄睡着了,太太平平一觉到了天亮。
早上醒的时候谢宁一睁眼就瞧见躺在身边儿的玉瑶公主,不知道是不是睡了一个好觉的原因,玉瑶公主看起来眼睛乌黑皮肤细白,唇红齿白的别提多可爱了。
谢宁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亲完她就有点儿后悔了,她对玉瑶公主来说可不算是熟人,别再惊吓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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