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他还想着能不能扒个窗缝听个壁角。胡荣总觉得李署令二话不说就随他来清璧堂,不光光是卖主子的面子,他是听说病的人是方尚宫才来的。
这两人八成是旧识。
但既然是旧识,为什么之前李署令在永安宫进进出出的时候也不见和方尚宫多说几句话?
这么看又不象是有旧交。
难不成这两位曾是旧情人?
胡荣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不是说那两人不相配,认真想想站一起还是十分相配的。方尚宫现在看着也不难看,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个美人。李署令呢,现在看来依旧清矍儒雅,风度翩翩,一点儿也不象是位太医,说是大学士也有人信。
胡荣想偷听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方尚宫可比他精明老练,别偷听不成反惹祸。在这宫里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他只要能笃定这二人对自家主子没有什么坏心就行了,至于他们过去是有恩、有仇还是有旧情,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青梅看看胡荣,又转头看看窗子。自然了,她从这儿什么也看不清楚。
胡荣就知道她不明白。虽然年纪差不多,可青梅跟青荷比,简直象个小孩子似的。
看着青荷胡荣觉得自己就象看见了三十年后的方尚宫。他当然敬佩青荷和方尚宫这样的人,可是他不愿意总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跟青梅在一块儿就不一样了,青梅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特别省心。
胡荣从袖子里摸出个厚实的纸包给她。
青梅诧异的问:“这是什么?”
“从膳房拿的。”
青梅打开来,借着窗纱透出来的光看不太清楚,但是能闻见甜甜的香气。
“吃吧。”胡荣催着她:“我去的时候他们才做好,这会儿最酥最香。”
青梅拿了一个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给胡荣也塞了一个。
“好吃吧?”胡荣有些含糊不清的问:“这边小膳房做点心手艺真不错。”
青梅小声说:“他们这是想卖你的好呢,肯定把全部本事都使出来了。你可别胡乱答应他们什么。”
“我心里有数,这么点好处我就能被哄了?”
胡荣把点心咽了,抹了两下嘴,确定没有留下点心渣儿:“你也去歇一会儿吧,我把粥送进去。点心你留着,明早还能就粥吃。”
他进屋的时候人,李署令坐在床前靠屏风的椅子上,离床足有四五尺远。方尚宫靠坐在床头,胡荣隔着屏风先说了句:“奴才提了粥来。”
然后才绕过屏风走到跟前,把粥取出来双手端给方尚宫,还取出来两碟子小菜。膳房巴结的过了头,还想把熏鱼、鹅脯都给装上,胡荣都要让他们逗笑了。才发烧刚醒的人哪里吃得下这些东西?他指挥着膳房的人把麻油拌咸菜和腌青菜头各夹了一小碟子带来,果然方尚宫吃了几口。
谢宁这一晚睡的也不踏实,多半是因为换了新地方,二皇子闹腾两次,玉瑶公主也折腾一回,她早上起得晚了,一边洗着脸,头句话就问:“方尚宫怎么样了?”
青荷给她递上面巾:“烧退了,李署令说最好是多歇两天。”
“让她多歇几天吧,其实这趟不应该让她来,毕竟路远天又热。”
青荷一面替她梳头,一面笑着说:“那可不成,咱们方尚宫可喜欢大皇子和玉瑶公主呢,对咱们全不放心,好象她不跟来两位小主子就要饿肚子一样。您说怪不怪?明明二皇子才是她看着出生的。”
“二皇子那么壮实,能吃能睡的不用多操心。”谢宁倒是理解方尚宫。因为以前舅母就是这样,表兄表姐们都不及她受宠,因为舅母总觉得她父母双亡,比表兄表姐他们更需要呵护照料。
方尚宫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二皇子应有尽有,什么也不缺。可大皇子和玉瑶公主相比之下一个体弱多病,一个失魂落魄,自然更得精心照料。
谢宁戴耳坠的手顿了一下,怎么觉得好象有哪儿不太对劲似的。
大皇子已经梳洗过了,悄悄扶着门框迈进来,站在屏风边看谢宁梳妆。
谢宁从铜镜里看见他了,笑着对着镜子里的大皇子招了下手:“应汿醒了?快过来。”
大皇子抿嘴微笑着走过来。
“我今天又起晚了。”谢宁可不想给大皇子作个不良的表率:“以后还是要早点儿睡才行。你昨晚睡的怎么样?”
“风声很大。”
“这里前后都是竹林,风声自然比别处更大。”谢宁指着打开的匣子问:“你帮我看看戴哪一个?”
大皇子认真的在匣子里挑了挑,找出一枚粉色水玉镶嵌的五瓣桃花珠花递给她。
“这个?”
大皇子点了点头。
谢宁就把这枝戴上了。
“妹妹呢?”
谢宁往后指了指,大皇子探头看了一眼,透过槅扇的花格看见玉瑶公主还在睡着没有起。
早膳摆了一桌子,谢宁坐下来没急着动筷子,倒先看见摆在一旁的信匣。
“这是什么?”
“是请见折子。”因为方尚宫病着,青荷自己把这些整理了一遍,这会儿对都有谁递了折子心里都有数。
“两位公主都来了,明寿公主在这儿也有个园子,离金风园很近,叫长春园,张驸马这回也来了。明微公主这回没和乔驸马同来,带了两个孩子来的,就住在咱们园子里的兰蕙轩,听说明微公主未出阁之前,来金风园就住在那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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