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忙说:“施顺仪不要这样说,快坐下吧,让外头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胡乱揣测,我这心里也不安啊。”
施顺仪又坐下来,可是看起来她坐的很不安生:“这件事情我回去之扣越想越后悔,我实在不该对皇上提起这事,害得皇上为难,又害得谢妹妹伤心。请妹妹放心,这事儿我一有机会就去对皇上说,请皇上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孩子在永安宫过得很好,我一想到这个心里也就高兴了。”
施顺仪今天过来会提孩子的事谢宁已经料到了,不过她没料到的是施顺仪却不是来求她让出孩子,而是主动表示要放弃争夺。
这让谢宁有些意外。
虽然她就算要争也是争不过的,皇上那里就不答应,她还有什么好争的?可是她这么一说,谢宁显然没有立场再怪她了,还得反过来安慰她,好象还得承她一个人情一样。
谢宁心里无论如何都有些别扭,送走了施顺仪,自己在屋里转了两圈,吩咐人请方尚宫过来说话。
方尚宫并不知道昨晚皇上与谢宁两人谈了什么,现在听她一说,这才皱起了眉头,半晌才说了句:“施顺仪这人很不简单哪。”
这是当然的,简单的人能知道明寿谋反的详情吗?依谢宁推测,没准儿明寿公主为了这事找上过施顺仪,也说不定施顺仪是假意应诺愿做内应之类的差事,才能从明寿公主那儿赚到更多机密。
这样的作为和心计,能简单得了吗?
她在皇上那儿提了要求,皇上没有应许,她今天又来永安宫说了这么一番话,自己把场子又圆过来了。谢宁虽然没有她的任何把柄,可就是觉得施顺仪行事太过思虑周全了,周全的让人不放心。
宫里人人都说她懦弱无能,处处忍气退让。
可这也许是她愿意给大家看到的一副脸孔。
“主子以后务必要多当心施顺仪。”方尚宫话说的很慢:“奴婢这么些年来也确实忽略了施顺仪这个人,现在仔细回想一下,施顺仪在宫中多年,竟然没有一件错失之事,这很不寻常。当年皇后安排心腹固宠,并不止施顺仪一个人,但活到现在的只有她一个而已。单凭一个老实听话,或是单凭运气好的出奇,这都是不现实的。”
“不止施顺仪一个?”
“不止。”这一点方尚宫很确定:“当时王府里听说还有一个张氏也是皇后从娘家带来的。进宫之后张氏犯错被贬,没多久就死了。皇后还另外提拔了一个关氏,但也不为皇上所喜,过不多久也因病没了。只有施顺仪一个不但保住了性命,还顺顺当当的连年晋位,一直到现在。”
☆、一百五十六 仲秋
如果方尚宫不说,谢宁当然不会知道这些早被人遗忘的陈年旧事,那些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如果不是方尚宫心细记性又好,只怕现在想找个人打听一下从前都很为难。
“事情过去很多年了,当年的人也差不多都寻不着了。奴婢暗自留心寻人打听一二,主子这里也得多加防备。”
即使方尚宫不说,谢宁也会暗自留心警惕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从来不犯一点错?就象战场上有哪个将军一次败仗没打过呢?
“无论如何,她来了这么一手以退为进,您以后见了她总不能抬手去打笑脸人吧?皇上那里,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她。这件事情她依旧一点错都没有,以后在宫里依旧还象从前一样太太平平的过。”方尚宫说:“看着好象都是无心之举,细细想来,一般人能做得到这么面面俱到吗?奴婢在宫里这么些年了,大事小事都经历过,也不敢说自己行事有这么滴水不漏。”
谢宁琢磨了一会儿,轻声问:“皇上知道不知道呢?”
“这个奴婢也想不出,皇上心胸韬略非同寻常,但这毕竟是一些后宫琐事,皇上只怕没有留心注意过。”
谢宁也觉得皇上应该没有多想过。她回想和施顺仪自第一回见面以来的点点滴滴,竟然连她的眉眼都记的不太清楚。印象中她总是垂着头,给别人看一个发顶,说话时也很少与人正眼相对,留给人的印象便只有一个怯懦畏缩。
但打从今天之后,施顺仪就没再到永安宫来过。在清宁殿碰上面,也是客客气气的招呼一声,什么多余的事儿也没有做过。
贤妃的丧事终于办完,仲秋节就在这么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到来了。虽然碍于贤妃刚刚过世,宫中也没有打算大肆庆贺,但是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都是头一回在永安宫过节,谢宁让人预备了一下,领着孩子一起做团圆月饼。
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都是吃过月饼的,可是谁也没有做过月饼,看着一桌子材料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谢宁笑着说:“你俩先去把衣裳换了,穿着这么一身儿怎么干活?”
大皇子看着谢宁身上套的一件连身的白叠布裁的围裙,好奇的问:“谢娘娘,我们也要穿这个?”
“那是自然哪,要作厨活儿不穿围裙怎么行?”
青荷她们笑着领大皇子和玉瑶公主去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衣裳,还穿了特意为二人缝制的小围裙,大皇子倍感新奇,不住的扯扯这里,拉拉那里,出来之后还问谢宁:“谢娘娘,为什么要穿这个?”
真是富贵乡里养大的孩子,这要换一个寻常人家的子弟就绝不会这么问。
但凡普通人家的孩子,哪个没因为弄脏弄破了衣裳遭家里责骂过?换了脾气坏的,说不定还得挨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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