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觉得额角隐隐作痛:“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大皇子和玉玢公主身子都弱,可玉玢公主今天遭噩纯粹是人祸。
“明天看看情形,打点些礼物送过去吧。”
至于送什么,方尚宫自然能安排妥当。
说完话一回头,谢宁吓了一跳,大皇子和玉瑶公主两个不知道站在廊柱边多久了,两双眼睛正巴巴的看着她们俩。
“你们俩怎么过来了?”
大皇子解释说:“母妃晚膳还没用完,我想过来看看。玉玢妹妹生病了?”
“听说是不当心被呛到了。”
大皇子神情中流露出担忧之色:“情形不好吗?”
虽然对玉玢公主不熟悉,但是大皇子对手足的关怀并不只是做做面子情。
“你父皇在春华轩,太医们也都赶去了,应该会化险为夷的。”谢宁领着两个孩子回屋去继续用膳,二皇子正攥着一把调羹胡乱敲桌子,没吃完的蛋羹沾的一头一脸都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这孩子一天五六套衣裳都不够换的,用一次膳就得换一次衣裳,现在天热,一天还得洗两三回澡。
大皇子很喜欢这个差事,常常自告奋勇去帮忙。二皇子一身是肉,本来就滑溜溜的软乎乎的,一沾了水那就更滑了,简直象一条抓不住的小胖鱼。他一抓,二皇子就咯咯笑着乱扑腾,水花四溅。谢宁总担心大皇子这样会着凉,幸好方尚宫照顾得精心,大皇子从到了永安宫之后,除了两次气促头晕躺了半日,倒没有再发过病。
谢宁把三个孩子一一照顾完打发了去安睡,也已经到了她自己平时该上床就寝的时辰了。
但皇上并没有过来。
谢宁等着皇上过来并不是为了争宠。宫中有风声说她擅妒专宠,这个她知道。
只是皇上没有过来,说明玉玢公主情形一定不好。
这一天真是太漫长了。
虽然谢宁同谨妃没有交情,玉玢公主她也没见过几次,谈不上有多少感情和关切。
但是皇上现在一定很受煎熬。
皇上多重视孩子,谢宁最知道。
每天过来不管多晚了,总得要把三个孩子一天的事情全问过,哪怕他们睡下了也要去看一眼,回来才能睡的安稳。给谨妃晋位是为了女儿,前几天还答应了谨妃所请,让她迁宫寿康宫,这恩典也是给玉玢公主的,盼望她寿数绵长,康健平安。
做父母的对孩子会有许多期望,而皇上对玉玢公主的期望就是想要这孩子好好活下去。
即使贵为天子,在这件事情上,皇上如同天下所有做父母的人一样,愿望如此简单,又如此艰难。
青荷轻声说:“时候不早了,主子先歇息吧?不然明儿白天肯定没有精神了。”
谢宁只说:“再等一等。你先歇息去吧。”
主子不歇,青荷怎么能歇?
她给谢宁沏了一盏明目茶,然后拿了针线来在一旁做。大小主子们的衣裳针工局上赶着想孝敬,但贴身里衣这些东西许宁总不好意思穿旁人做的,所以这些都是身边的人做。青荷这会儿就是在给谢宁做里衣。眼见着天儿渐渐凉了,里衣当然不能再用单薄的料子来做,现在裁的是软而厚实的精细棉布。棉布贴身、柔软、暖和,比丝绸好得多。绸子虽然漂亮太滑,凉,不贴身,而且禁不起浆洗,洗不了两三回,颜色也褪了,光泽也没了,着实不实用。外衣不得不用锦缎绫罗,但内衫主子可不会穿那个。
自家这位主子虽然已经成了贵妃,但是一些节俭的习性是早早就已经养成了,改也改不了。青荷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因为跟娘娘恩爱日深的缘故,皇上现在也不穿绸子做的里衣了。
谢宁拿着一本书,哗啦哗啦翻了好些页,但是一个字也没有读进去。
青荷缝边一道边,就见着自家主子忽然站了起来往外走,青荷吃了一惊,赶紧亿起身跟上。
谢宁说:“我听见皇上来了。”
青荷只听见了刮风的声音,她想,主子八成是太倦了,今天一整天好些事儿让她挂心担忧。
可是接着她也好象听到风声里有点别的不一样的动静了。
胡荣差不多是连滚带爬的进来报信儿:“主子,皇上过来了。”
谢宁停了下来,扯扯袖子,又抚了抚鬓边,吩咐胡荣说:“让人把宵夜端上来。”这才迈步迎了出去。
皇上才是真正的一脸倦容。
平时处理政务,比这还晚歇的时候时候也有,但是今天确实不同。今天他领着大皇子,牵着他的手进了南苑书房。
进那扇久违的熟悉的房门时,皇上想起了自己第一回来书房时的情形。
他心里十分忐忑,但又不能让人看出来。
那天没有太阳,书房的窗子虽然大,但屋里还有些昏暗。
可是他却看见了一条通向远方的大路。
现在他的长子也到了读书的年纪了,皇上也不求他能够成为大贤大能之人……
皇上松开了手,看着大皇子自己走到那张空着的桌案前坐下。
这一天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玉瑶公主又执拗起来,非得跑到书房去找大皇子,皇上听到这件事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可别旧病未愈再添新病啊。
然后又听说玉玢公主呛着了,还请了李署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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