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那时候害怕吗?”
“怕。”谢宁轻声说:“挺怕的。”
“现在呢?”
现在当然不怕了。
她连皇上都不怕了,其他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害怕呢?
“再忍两天,到鄄州咱们就不住船上了。鄄州有先帝修的筑的行宫,地方十分宽敞。咱们在鄄州待个两天,朕带你散散心。”
“可不好耽误了皇上的政务啊。”
“放心吧,朕心里有数,耽误不了的。”
谢宁笑着说:“那臣妾就领旨谢恩了。”
在鄄州停留了两天,皇上在这儿又见了不少人,有鄄州当地官绅,还有从邻近州府赶来觑见面君之人。
谢宁领了玉瑶公主一起在行宫里逛了逛。
先帝性喜奢靡,这行宫建的也十分气派。但是再好的房子,只要没有人住,很快就会破败下去。鄄州行宫能看得出来当时建的多么精美宽绰,但是多年来都没有派上用场,不少殿阁房舍都已经毁损。虽然看得出经过简单的的基本修缮,但那一股荒凉颓唐的气氛却仍笼罩在行宫之内。
南面的花总比北方开得早些,花园里正是姹紫嫣红的好时节。迎春花才将将谢了,桃杏李以及海棠却正争奇斗妍,绿草初发,那一片朦胧的新绿让人看着心里就欢喜。
玉瑶公主头上戴着一只柳条编的花环,撵着两只养在行宫里的白鹤慌不择路四下奔逃。
☆、二百三十六 玩伴
鄄州知府之妻、布政使之妻以及当地常武军守备将官之妻,纷纷来行宫晋见贵妃。
谢宁在行宫中的赏雨阁见了这些诰命夫人。
赏雨阁建在湖边,其实谢宁觉得这所亭阁初建的时候是不是拟名赏鱼阁?赏雨阁下的池子里游鱼可真不少,最长的差不多足有三尺了吧?或许还有更大的,只是谢宁她们没看到而已。玉瑶公主抱着一小盆鱼食在栏杆边喂鱼。这些鱼特别捧场,玉瑶公主一把食撒下去,那些鱼纷纷簇拥争抢,有的甚至从水中跃了出来。
郭尚宫半点不敢大意,示意几个太监站得再近一些。公主玩儿的开心她自然不敢上去扫兴,但要是公主脚滑了,这会儿才刚刚开春,掉进池子里可不是顽的。要不是公主肯定不会允许,郭尚宫甚至想拴条带子在公主腰上以防万一,这样她真失足的时候,就可以及时将她拉住了。
一旁行宫的太监笑着凑趣:“这池子里还有一只大鼋,行宫里有人曾经看见过,比大灶上用的锅盖还大。只可惜今儿不凑巧,不然让人抬过来给公主看看。”
玉瑶公主想了想:“不看,那个丑。”
太监连忙说:“是,公主说的没错,那东西长的黑黢黢的,确实挺丑的。”
乳母抱着二皇子走近,玉瑶公主回头招手说:“弟弟来,来喂鱼。”
乳母可不敢让二皇子到栏杆边去,笑着说:“那边风大,公主也快些进来吧,娘娘那儿客人也到了。”
一排数位诰命夫人,按着品阶高低站做两排,齐齐随着尚宫唱喏向坐在上面的贵妃跪拜叩头。
谢宁伸手虚抬了一下,尚宫才说:“起。”
谢宁微笑着请这些诰命夫人们坐下用茶。
这些人不敢直视贵妃,但是人人都对这位年轻且得宠的贵妃娘娘十分好奇。听说贵妃得宠就是这两三间的事情,因为生下了二皇子,从一个小小的才人逐步晋封,美人,婕妤,然后就是贵妃。
知府夫人娘家姓王,她这回来不是独个来的,她将长女也带了同来。小姑娘已经是及笄之年,穿着一件淡紫色绣花卉衫裙,外罩银色软缎短背心,样子十分拘谨。
谢宁只好端出长辈的样子来,问她多大年纪,平时在家里做些什么,然后又让人拿了两匹缎子两根花簪赏她。布政使夫人带来的她的侄女儿,这姑娘年纪却小得多,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一双眼睛很是灵动,说话时口齿清晰,声音甜脆。
谢宁还是更喜欢这样大方爽朗些的姑娘。不是说文静的不好,只是个人偏好不同。她让人赏了她一对联珠珊瑚佩,同样也有两匹缎子。
玉瑶公主从外头进来,对殿阁中其他人看都没有看一眼,依偎在谢宁膝边说:“娘娘,父皇什么时候回来?”
谢宁替她理了理鬓边有些散乱的碎发,玉瑶公主的脸蛋儿被风吹的有些发红了,幸好她的手并不凉。
“这会儿还早呢,皇上有正经事。你又有什么事要寻皇上呢?”
“父皇说倘若事情早些办完了,可以去爬山的。”
行宫依山而建,现在也正是踏青登山的好时候。
玉瑶公主进来时,那些诰命夫人们慌的起身相迎。这会儿贵妃与公主说话,她们可不敢出声打扰,默默在下头坐着,借着吃茶的掩饰悄悄打量贵妃与公主两人。
贵妃确实年轻,并没有十分装饰打扮。一件如意领深绛红色绣团花吉服,领襟那里有一朵镶宝蝴蝶襟扣。上面的宝石光泽深沉动人,下方的裙角散开来象云霞一般。
贵妃穿的必定是宫里、京里最新最好的东西。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琢磨着要出去打听贵妃这条裙子有什么名堂,照着这样也裁出两条来。鄄州虽然离京城不算远,可是论繁华那简直给京城提鞋也不配。京里时兴什么,总得隔上好几个月甚至隔上一年半载鄄州才会跟着学起来,可这会儿京城早就开始流行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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