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当时他刚结束一场厮杀,但指尖触碰花瓣时,眼里应该也会满载温柔。
……晚风裹挟醇醇肉香扑面,琬宜终于回神,对上杨氏温和的脸。她手里拿着个小碗,碗底是块酱色排骨,糖汁晶莹,黏黏挂在碗壁上,让人泛馋。杨氏用筷子夹起,塞她嘴里,笑问,“好吃吗?”
琬宜点头,按住怀里蠢蠢欲动的谢祈,弯眼答,“好吃。”
杨氏手指在她唇角抹一把,顿一会,又问,“想他了?”
琬宜没再说话,只垂着眸,晃一下谢祈身子,幽幽叹口气。
两人在门口待一会,眼看天黑,杨氏抚一把她头发,“回去吧,菜要凉了。”
琬宜应一声,听话站起来,把怀里谢祈交给杨氏。她甩甩酸麻手臂,迈步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夜色迷蒙,门口并没有那抹高大身影。
明知不可能出现的,但还是禁不住失望。
每个晴朗晚上,琬宜都会在门口坐一会,无聊看着天上星星。这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或者是寄托。你在千里外浴血疆场,而我在家中,安静盼你归来。
这一等,就是九个月。
谢安回来时,已经秋末。
消息前一天晚上传回来,琬宜一夜未眠。
京城已经攻破,昭郡王自尽未成,被生擒,关在刑部水牢中,奄奄一息,却还偏偏吊着一口气。活不成,死不了。
至于追随昭郡王之人,忠心的自尽,趋炎附势的便就投诚。树倒猢狲散,他往日罪行也悉数浮出水面,昭然若揭,刑部主审,一是关于他谋逆之罪,二是还当初被他迫害世家的清白。
过往种种愁怨,似是都有了了断。
只等那人归来。
第二日早上,下着小雨。冷雨淅沥,推开门的那一瞬,整个人都被冻透。谢祈还在屋里睡觉,琬宜裹上袄子,去厨房里陪杨氏做饭。
简单早饭,米粥咸菜,再加上几个昨晚做的煎饺。琬宜在一旁切芥菜丝,听杨氏念叨,“米粥要熬稠一点,有粥油才好,给我们家孙子吃饱饱的。”
谢祈断奶早,半个月就陆续不再吃母乳,用米粥代替。他好带,只刚开始哭两次,然后便就坦然接受,无论什么都吃的喷香。
琬宜把芥菜丝用刀盛着摆进瓷盘里,笑道,“那我待会再煮碗鸡蛋羹,拌在粥里,他说不定能吃更多些。”
闲聊一会,不免提及谢安。杨氏搅一搅锅里稠粥,低声道,“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琬宜动作顿一瞬,摇摇头,“应该快了吧。”她抿着唇,掰着手指算,“京城到这里路途遥远,就算他抛开所有事宜回家,车马劳顿,就算连夜赶路,想必也要十天,总不能快过传令兵。”
杨氏笑,“说的也是。”她弯身拿碗筷出来,连声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就好。”
天色暗沉,房门紧闭,只灶里柴火噼啪作响,没人注意到院门开合,闪身进来个黑色人影。
做好饭,端到屋里去吃。琬宜心里惦记谢祈,便就先出了门。她穿一身水红袄子,明艳动人,显得脸色都更红润几分,辫子被风吹得有些散下来,琬宜随手往后拨了拨,轻轻推开屋门。
进门的一瞬,她就察觉出不对劲。走时明明是黑着的,现在却点了灯。
烛火摇曳,对面墙上映着黑色影子,正弯腰,小心翼翼要去碰床上孩子。
琬宜大惊,匆匆冲进去,手忙脚乱时,右肩磕在柱子上。好在棉衣抵挡,并没多疼。她没来得及缓过神,就听见那边传来男人低低叹气。
他说,“多大人了,当娘了,还毛毛躁躁的。”
他说,“你站那别动,我过去看看,伤着没。”
那一刻,一切都成了慢动作,琬宜缓缓抬头,对上谢安温柔眼睛。
他满身风尘,衣裳脏的看不出本色,只笑容灿烂,从未有过的轻松。
没几步,到她面前。
琬宜睫毛颤颤,水珠涌出,却说不出话。谢安用食指挑她下巴,轻声问,“傻了?”
她摇头,哽咽唤他名字,不顾一切扑进他怀里。
谢安笑着搂住她后背,没受住冲力,往后踉跄一步。琬宜不肯松手,只将下巴抵在他肩胛处,眼泪扑秫秫滑落。谢安慢声问,“琬琬,想不想我?”
琬宜不说话,只手臂收紧,原本瘦弱姑娘,现在力道之大,勒的谢安都觉喘息困难。
他舍不得放开,保持着那个姿势,稍侧头,唇吻她眉心处,嗓音低柔到不像他。
“我想你,想到要死了。”
第79章 酒酿
仲夏江南,荷叶田田,天气热,但缩在葡萄藤下,倒也算是清爽。
紫黑葡萄快要熟,晶莹剔透,风吹来浓浓果香。琬宜带着小女儿坐在小凳子上,无聊剥莲子。莲子皮难剥,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边教谢薏背采莲曲。
谢薏双手捧着小瓷碗,姿势乖巧端正,垂着眼皮儿吃葡萄。半生不熟的,有的甜有的酸,她忍不住馋,小口吮着汁水,偶尔被酸的皱起脸。
嫩黄色裙子,长发过肩,分成两束梳成麻花辫,软软垂在背后。虽只有五岁,模样没长开,但已有清丽样子,像极了身边温婉女子。
阿黄带着小花趴在阴凉处打瞌睡,后面跟着一小群花色小奶猫,一字排开,情景滑稽可笑。旁边榕树上有知了在叫,伴随女子温柔嗓音,在暑热中带来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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