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通,怎么几天之间,谢安就变成这幅鬼样子了。明晃晃的讨人嫌。
……
吃了饭,谢安没多待,上马便就走了。屋里少了座瘟神,琬宜心里敞亮不少。
洗碗擦桌子,弄好一切后,她闲不住,跑去拌糠菜喂鸡。这是杨氏的活儿,从没让她做过,说她做不好,一天两顿,每次满满一小盆儿。
现在到了饭点儿,杨氏却好像把这事给忘了,院子里鸡急的团团转,琬宜挽起袖子,想要试试。
来这里小半年,她也越来越适应这样忙碌的农家生活,每天充实有生趣,这是以往未曾体验过的感觉。
以往在王府里,家人看她年纪小,都宠着她,可还是有许多条条框框的约束。做什么都有规矩,琬宜庶出,她心里有分寸,更是每日斟酌着不敢逾矩。
看似每日读书看花、弹琴写字很悠闲,心里却总崩着一根弦,疲累不堪。
但在这里不一样,没有约束,无论何时何处都是自由自在的。她待了这许久,心性上也放开了不少,当所在天地不局限于那四方院子时,眼界都变得宽广了。而这是书中所学不来的。
做这个并不难,面糠拌上碎白菜,里头混一点苞谷面,一会就做好。琬宜勾唇,看着太干,又往里兑了点水。她以为杨氏是嫌这活儿脏,不给她做,倒也没寻思别的,捧着盆出去院里。
鸡崽都长大了,羽翼丰满,吃的好,毛亮的发光。看琬宜手里东西,它们一个个也不去啄草籽了,反倒跟着她满院子走。
琬宜有点害怕,想着离远点再放下盆,鸡看着倒是着急,从走变成了小跑。
鹅看着那边热闹,歪脖子瞧一会,也跟着往上凑。
过一会,阿黄也出来,院子里乱糟糟一片。琬宜站在当中,总算明白为什么杨氏不让她做这活了,她把盆往上举,手足无措地喊杨氏。
杨氏正在后院拔葱,忙活着没听见,琬宜呆滞看着身周一群簇拥着的鸡鹅猫,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她举着盆不肯放下来,鸡饿了,便就跳起来往上啄。
有的跳的高,叼到了她腰带,有的跳的矮,啄破了裙角。琬宜心凉,看这鸡飞狗跳一幕欲哭无泪。
这边正僵持着,门口忽然传来阵响动。有人走过来,抱臂站她面前,个子比她只高一点,下巴扬起的弧度像极了欠揍时的谢安。
谢暨上下打量她一遍,撇嘴,“你怎么这么笨。”
“……”琬宜怔住,“谢暨?”
对面人点头,脚伸出来胡乱踢了两下,鸡群四散。琬宜总算松一口气,还没回神,手里的盆被接过去,她目光追随谢暨,看他踢踢踹踹,把鸡全赶进了篱笆墙里,然后随手把盆往里头一扔。扑通一声,谢暨满意点点头,拍拍手上碎屑,又走回来。
琬宜这才意识到自己处境狼狈,她慌忙伸手抚平裙摆,朝他笑笑。
谢暨挑一下眉,问她,“家里有吃的吗?”
琬宜见他没提刚才那事,宽慰不少,她把腕子上沾的菜叶摘下来,温声答,“就早上剩下的,你若是不喜欢,我再给你煮新的。”
谢暨不挑,把书袋子甩肩上去,点一下头,“就剩饭就行。”
“……”这话说的粗,琬宜愣一下,颔首,“那我去弄,你外面等下,很快就好。”
杨氏不知道在后院忙活什么,琬宜把饭都热好了,也没见她出来。谢暨也没去寻,直接在厨房等着,手里玩着个小弹弓,拿着玉米粒当弹往白鹅的脖子上射,打的鹅嗷嗷跳着叫。
煎鸡蛋饼和豆沙馒头,外加几块蒜蓉胡瓜。摆上桌,谢暨很痛快拿着筷子吃,像是饿狠了,风卷残云般,什么都没剩下。琬宜在旁边看着他,不时给夹一筷子,气氛倒是和谐。
杨氏说的对,谢安和谢暨是真的像,外表上和性格上。却也有差别……谢暨比谢安要自来熟的多,话也多些,时常带笑。
到底是读书的孩子,身上没谢安那种剽悍的匪气,虽然也野了点,却也能勉强用稚气未脱来形容。一直到谢暨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嘟囔说出那句话之前,琬宜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没听清,又问一遍,“你刚说什么?”
“我说,”谢暨喝口水,重复,“我哥辛苦了。菜真的难吃。”
“……”那你还吃那么多。
琬宜抿抿唇,在心里下了个判断。俩兄弟,一个味儿。
第25章 道歉
平日里, 家中就琬宜和杨氏二人,都是沉静内敛的性子,院里大多时候只有鸡鹅的声音。谢暨还是少年心性,上蹿下跳,给家里带来不少生气。
可琬宜觉得, 他还是安静些的好。
见到杨氏后,久别重逢的母子二人自然嘘寒问暖, 温馨了一段时间, 但没过一会儿,泪眼婆娑的谢暨就变了个德行。
杨氏在正房纳鞋底, 琬宜放了个蒲团在房檐底下晒太阳, 看着正兴致勃勃把阿黄圈在怀里搓圆捏扁的谢暨无奈。
阿黄懒得理他,闭着眼睛哼都不哼一声, 见状, 琬宜也不多事去管。她待的无聊, 到房里拿个话本出来看, 可就这一出一进的功夫, 谢暨却连着阿黄都没了影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 以为他带着阿黄出门到城里玩去了, 可跑到门口一看,远处并没人影。琬宜不敢耽搁, 又拎着书把偏房厨房都转了一圈, 还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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