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她是?”我小声问。
“走吧,那是温太贵妃,先皇去后,她便一直跟着太后娘娘住在元福宫。太后娘娘并不常召见人,大概也是对昭仪娘娘您感到稀奇,来看看。”玉仁嬷嬷笑笑,继续往前走。
我又朝温太贵妃的方向看了看,玫红色的身影纤弱如尘般被花影树木掩了大半,赶忙回头紧跟上嬷嬷的步伐!
到大殿的时候,太后果然已正襟危坐其中,等候多时了。我弓身一拜,“美美请太后娘娘慈安!”
“起来吧!给沐昭仪赐座!”太后慈眉善目。她年近半百,却jīng神充沛,年轻之时的惊人美貌还保存在她微微发福的脸上,那等丰人之姿必不是每个人都有的。除此之外,她身上那种来自佛家的温善气息将她衬得大度怡人,绝无半分糟粕之气。
两名宫女立即听命为我备了座。
“谢太后恩赐!”我依言坐下,又有一个宫女为我备了杯薄茶。随着丝丝热气腾起,茶香四溢。
玉仁嬷嬷将殿内人都谴了出去,华湘出殿在门外候着。太后这才开口,语含威严:“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什么吗?”
我摇头,猜度着她将要说什么。
“本宫当时说‘木姑娘厨艺超群,若是每天都能品尝到就好了’!你做的那道菜真是让本宫回味无穷!”她双手jiāo叉,金丝制的指套长长尖尖,被光线映得极其华丽。
“是太后娘娘错爱了!”我终于明白,是谁让我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宫!虽然皇甫文昕确实在殿选时捉弄了我,但真正在幕后为我开路的却是眼前的太后。
“本宫第一眼见你时就感觉你与众不同。你不会怪本宫为了昕儿qiáng行让你入宫吧?”她的目光真是别具一格,不怒而威,显然她也曾叱咤风云,只不过她的天地是先皇的后宫。
她这么问,我只得口是心非:“谢娘娘的恩典!”
“真懂事!玉仁,把东西拿过来!”太后温声唤着,玉仁嬷嬷随即双手将一只紫檀木托盘递到我面前。
“太后,这是什么?”我指着托盘内的jīng致锦囊问。
“本宫还欠你三百两饭钱,今儿就把这东西送你了!这金凤令乃先皇所赐,普天之下,只此一枚。本宫觉得与你有缘,这东西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大用处,于你则不同,后宫之中争斗在所难免,它可保你xing命!你可好生收好了!”她说着,亲手将锦囊递了来。
“太后,这么贵重的物品,美美不能收!”既然是先皇赐她的信物,我怎么能伸手去拿?
“拿着!”她将锦囊塞进我手里,松了一口气。“本宫送你,是让你用于自保,将来辅助昕儿为皇朝千万子民谋福,开创盛世年华。你要记住,但凡大小事例都须小心谨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则不可无。本宫看得出昕儿很关心你,你要好好珍惜!”
她一番话说得我脸红心跳,握着手中那只贵重的令牌,不知所措。眼前的皇太后能立足于深宫之中傲然不倒,必然深谙处世之道,相信她不仅对整个朝野形势看得非常清楚,对后宫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亦是了若指掌的,否则她不会无缘无故地把我找来,又说了这么一番话。我连忙跪下谢恩:“臣妾谢太后恩典。”有了这只令牌,我的生命就有了保障。
“既然本宫让你进了宫,总是应该照看着你。你可要好生惜福才是!跪安吧,本宫礼佛的时辰到了。”她慈爱地摆摆手,又示意玉仁嬷嬷开殿门。
我行礼后退出殿外,坐上小轿由华湘伴着回正华宫。
离正华宫近了,轿还没落地,我就听见一阵嘈杂之声。
华湘失口惊叫:“娘娘,出事儿了!禁军围了正华宫!”
“什么?”我伸手掀开轿帘,见大队的禁军将正华宫围了个水泄不通,心中暗道不妙。
顾不得小轿有否停稳,我便冲了下去,提着裙摆跑到宫门前,质问守在门前的侍卫。“怎么回事?”我不过就是去趟元福宫,来回一个时辰时间,正华宫就像翻了天似的!
“娘娘……”宫女太监们见了我,争相哭诉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大声喝止他们的哭声。“谁这么大胆,来正华宫闹事?”
“回昭仪娘娘,卑职是禁军护军参领于天,奉命前来查证。”一个身材魁梧、浑身上下全副武装的铁面将领对我施礼作答,声音铿锵有力。
“查证?身为禁军不好好保护皇宫内里的安全,倒跑到正华宫查证起来了?”是谁下令让他们来的?他们究竟来查什么?我的心紧张起来,后宫之中果然是非众多。
我抬步入内,于天往我身前一横,挡了我的去路!“娘娘暂时不可入内!”
“你到底想gān嘛?这是我的宫殿,你敢拦我?”我向前跨了一步,他被迫后退了一步以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卑职不敢惹恼娘娘,但请娘娘体恤卑职也是奉命行事!”他死活与我作对,彷佛一面铜墙铁壁般堵了我的去路。
“奉命?奉谁的命?我数三声,如果你再不让开,我可对你不客气!”我恶狠狠地瞪视着他,紧接着数数:“一,二,三……”
他仍直直挺在我面前,纹风不动!好小子,有种!
“混蛋!”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啪’地一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给我让开!”我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还反了天了!
他立马呆了,没想到我真对他动了手。
我乘他发呆的同时,侧身进殿。
殿园内已被糟蹋满目láng藉,花木乱作一团。进了正殿,只见几十个身着锁甲的禁军护卫四处翻箱倒柜。殿内的东西已被翻得杂乱无章。桌椅缺胳膊少腿儿。香炉滚到了地上,各种瓷器的碎片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地。内里的寝室,各种衣物被扔得到处都是,连chuáng上的围帐、屋内装饰用的布幡也被扯得零零碎碎!
见我进殿,所有人只是停了片刻,又接着搜索。屋子被捣得乱腾腾不要紧,更夸张的是有人竟然拿着锄头、铲子在宫里宫外堂而皇之地挖了起来,仿佛寻宝一般!
“都给我住手,你们在gān什么?给我住手!”我叫嚣着喝令众人停止,声音在殿内扩散至每个角落,尖厉怕人!
[第二卷 破茧成蝶:第三十八章 暗箭难防(二)上]
众人仍是旁若无人般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挖的挖、铲的铲、翻箱倒柜的还照样翻箱倒柜!
他们倒底要找什么东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必须先让人通知皇甫文昕。这样想着,我只得再次出殿。到殿门,那于天竟是将我拦住,不允我出去。“昭仪娘娘既然已入殿,就不用急着出去!”
“于天,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是谁派你们来的?有皇上的御令吗?”我厉声责问。照理说禁军是皇帝的亲兵,如果没有皇帝的许可,怎么可能随意地动作?皇甫文昕再怎么捉弄我,也不至于对我开这样天大的玩笑!他一定还不知qíng,如果这样,那么今天这出戏肯定不会这么快收场!危险的气息bī近,我横下心来一扫往日的担忧,该来的就算我想躲也躲不过!
隔着花厅,宫女太监被侍卫们看管着规矩地站在宫门处,焦急地哭着,不停地叫我,独独少了刘云!我心中略带宽慰,伸手入袖,触及太后刚赐的金凤令,心中有了些底气,于是我挺直了脊背,无惧于眼前被我打红半边脸的正眼冒怒火的于天!
“禁军之责在于保护皇上的安危,守卫皇宫及京城。任何人想要对皇上不利,都不容饶恕!卑职职责所在,即使是皇后娘娘也不得例外!”他言下之意似乎我犯了什么重罪,而我不过一名小小昭仪,容不得我自由进出!
他这一说倒提醒了我,自古以来后宫嫁祸栽赃的事还少吗?我心中一凛,这一定是他人所设的陷阱!如此,我今天恐怕难逃生天!“你什么意思?”
“卑职只是在履行职责……”
“禀告于参领,找到了!”两名侍卫从内里的寝室飞奔而出。
这时,宫门前一阵骚动,皇后、水淑妃到了,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太监。皇后首当其冲进了宫门,“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子围了沐昭仪的正华宫?”
把守宫门的侍卫见是皇后,连忙行了跪礼,让了开去!她可是一国之母,是当朝丞相的孙女,又是兵部尚书之女,如今得主后宫,谁敢拦她?
皇后携着淑妃一同进了正华宫,殿里殿外的侍卫们悉数行跪礼。
拦在我面前的于天行礼后道,“卑职奉禁军指挥使之命前来正华宫查证,不知皇后娘娘驾道,有失远迎!”
禁军指挥使又是哪一位?怎么偏就和我过不去?
“美美,你没事吧?”水淑妃小步跑过来,越过于天,抓住我的双手,流露出殷切关心。
我默不作声,见皇后对于天摆出一脸气愤,款款向我走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那表qíng带着浓厚的讽刺意味,难道是她?所以她与水淑妃来得特别快?我募地抽回被水淑妃握住的双手,沉稳地回了句:“臣妾没事!”
水心玫看着我动作反常,露出疑惑:“美美,你怎么?”
我没说什么,依然仔细地观察着皇后的表qíng,分析着她有什么理由与我过不去?就因为皇甫文昕表现出的对我的态度吗?单是这一点,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眼前的水淑妃与她同为一门,共享富贵,以她俩的才貌跟本不用担心我这个无心于后宫的敌人!又或者最不可能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于参领,东西在这里,找到了!”两个先前还没走到我身边的侍卫迎了皇后,便又再次上前,呈上两件东西。
那是以桐木制成的两只一大一小的小偶人,小偶上写着字,被cha满了银针,样子很是恐怖!巫盅之术!我宫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不可能的!我的脑袋顿时瘫痪了一阵。
皇后与水淑妃亦是见到,尖叫出声,声音惨然划破空气,带着惊恐的尾音:“巫盅!这是……”
“怎么回事?”方昭仪亦是带着宫女进了宫来!待见着侍卫手上的两只布满银针的偶人,她亦是‘啊’一声大叫!然后傻站在当场,连该对皇后、淑妃行的礼也忘记了。
接着,后宫其它大小主子也陆续到场了,均是被吓得花容失色!
原本正阳宫、正和宫、正清宫与正华宫就挨得近,皇后、淑妃与方昭仪三人来得最快也是合qíng合理。我眼光流转于她们之间,谁才是嫁祸我的人?是因为嫉妒我‘受宠’?还是因为我暗中查雪灵的死因触及了某些人的神经?雪灵,雪灵,姐姐该怎么办?这样的困局,我应该如何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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