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摇头道:“仙师,我只是混碗饭吃,论观察,哪有你们仙门弟子厉害?我哪里知道什么内情,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不过,药铺周围那块地确实不怎么对,那家收养的养女不知怎的最近性情大变。要不是药铺那家人心善,不忍心看着自己养大的孩子被当做打死,镇上恐怕早就要去山里寻仙师出手了。”
风灵楠一听,觉得有戏,连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仔细一点。”
书生叹气,满口都是好心没好报,养蛇被蛇咬。
药铺那家的养女叫做绵绵,也是个可怜人。她的父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十五年前的冬季,把她连同新鲜的胎盘、胡乱裹出来的襁褓一同丢进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她被丢弃的时候应该是半夜,那时小镇上的人都裹着被子睡得正香,忽然听到有隆隆的车马声传来,接着窗户外面亮起一阵白光。众人都道,肯定是神仙来了,哪里知道一推开门,就看见小镇的中心位置躺了个小小的布囊。布囊里,一个女娃娃形容凄惨,哭得撕心裂肺。
打铁镇也就是仗着周围山中有仙门庇护,周边没有厉害的妖兽,镇上的人才敢上山挖矿、打猎。谁家都是自己勉强能填饱肚子,哪怕知道这个孩子来历不凡,却没人上前将她抱回家。
更何况,神仙的孩子,要是养坏了能担得起责任吗?
可怎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孩子要是被冻死了,神仙不迁怒小镇就怪了。
就在这时,经营药铺的那家人出手,将这孩子抱了回去。
镇上的人自然对药铺赞不绝口,纷纷道,要是能把这个孩子平安养大,来日神仙把这孩子接回去,必然对这户人家有重谢。
风灵楠打断道:“那户人家既然觉得绵绵是仙门弟子的后人,那为什么不带她来玄天剑门?生活在这道山脉中的人都知道,每隔五年,玄天剑门就要开山门收一次徒弟。倘若那时候他们带绵绵过来,还怕玄天剑门找不到绵绵的亲生父母不成?”
书生道:“刚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曾疑惑过。这镇上的居民能够做靠山吃山的营生,肯定是受到仙门庇护的,怎么就不把孩子带去仙门呢?后来我才听说,开药铺的那对夫妻养孩子养出感情来了,年年都说要把她送出去,年年都舍不得她走。也是让人唏嘘。神仙的后人也可以为恶,饿着肚子的凡人也愿意行善,这天下啊,恐怕就没什么注定的事。”
风灵楠想起昨日在药铺之中看到的那个女孩子,玩味道:“你说法倒是很有意思。这么说起来,魔族确实不一定杀人,仙门也不一定尽做些好事。”
书生一脸茫然。
雪满山抬起头,眨眨眼睛。
百里清轻轻叹气,阿楠想要扭转魔族形象想得都快疯魔了。
而这时,白虎崖上却回荡着东明尊者的惨叫声:“天俦你这个疯子,有这个心思,还不让别人说了是不是?你知道卜卦之术为什么难学吗?因为卜卦卜的是天机和人心,却也算不尽天机说不尽人心。我今日才是第二见你,哪里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卜卦的结果是这样子,我不过是跟你谈了谈事情发展的过程,你至于拿剑气跟我打架吗?”
门前大树下,棋盘裂成了两半,黑白的子散落得到处都是,相互交错。即便能够一眼看清黑白,可要把它们完全分开就不那么容易了。
白虎尊者剑未出鞘,他只是定定坐在那里,目光迷蒙。
东明尊者抹了把冷汗,心道好险,刚刚他差点就被白虎尊者用眼神给杀死了——谁叫人家是天下第一剑修,目光如剑有些时候真的不单单是个修辞。
他呼吸平复下来,怪异地看了看白虎尊者,试图在被剑劈的边缘试探:“我跟你说啊,红鸾星这个玩意儿任性得很,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大相同。你红鸾星动了,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你动心了,第二,你动心的那个人一定能够跟你长相厮守。至于你是要老老实实跟她剖白心意,还是按你们剑修一贯直来直去的风格强……”
东明尊者被那双阴沉沉的眼睛看得发毛,默默咽下后面“取豪夺”三个字,转而道:“总之,过程我就猜不到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
白虎尊者忽然道:“你知道我徒弟的身世?”
大有你敢说知道我就不让你回去的气势。
东明尊者笑了,笑容苦涩:“她是那样的身份。我如何能不知?你放心就是了,我不会把她的身世说出去,算是全了我少年时那段荒唐的情意。我遍寻天上地下而不得的那人,竟然会在家族灭却之后被前任魔尊虏走,成为魔后。真是不想承认。”
不想承认他会晚了一步,也不想承认他实力不足,被前任魔尊的咒术蒙蔽,千万般卜算,也得不到那人半点消息。
若非刚刚顺手算了算风灵楠的命格,他恐怕依旧以为彼时爱慕的那人在家族破灭之后就死在了魔族手上,而非成了魔族一代艳后,还有了孩子。
东明尊者觉得他这辈子挺失败的。
而白虎尊者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东明尊者瞪着他:“不带我去见见巫涂吗?大吉大凶事关天下,唇亡齿寒,就是不涉世间的大巫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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