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低头看着她握紧的双手,骨头泛白,几乎陷入肉中的指甲,沉了脸。
微凉的大手将她的两个小拳头一点点掰开,摊开,随后便将自己右臂衣袖卷起,露出麦色的肌肤,手臂横在她的面前,“如果一定要掐,就掐吧。”
苏鱼迷茫地瞧他。
顿了片刻,她知晓他竟是让自己掐他的小臂,又一次红了眼眶,用极小的声音轻轻问道,“殿下,是在安慰我吗?”
赵渊抬头揉了揉她的发顶,“……”
他眸眼黑沉如墨,酝着深埋的心疼。
苏鱼到底是没有掐上去,她虽然自责,可脑子还没傻,可这是临渊太子,她如何再敢掐上去。
“明明是我错,却害钱大哥赔了一条命,钱大哥文采斐然,对殿下一片仰慕,待明年春闱他定能高中的,可我只因一时之气……”
“我为何总这般冲动?”
赵渊憋住心头的阴翳,深吸一口气,忍下,“孤说了,不是你的错。”
“在孤这里,你无须忍,这是最后一次。”赵渊面色冷峻,一字一顿道。
最后一次。让你身陷险境。
可惜,她这会儿什么话都是听不进去的。
月光如水,淡淡地洒下。
院中青石板上,那只她经常跟钱大哥一起喂食的流浪黑猫,在院中转着圈。
一声又一声凄厉的猫叫,撕破夏夜,这一隅的静谧。
苏鱼正要跳下床榻,跑去院中瞧一瞧那只黑猫。
便听到一冷硬清冽的声音,在耳廓处凉凉响起,伴着几声如婴孩般啼哭的猫叫声,“恐怕要失望告诉你,钱文殊的死因是中□□,并非殴打,马珪打的那点伤,修养几个月便好了。没有你,他依旧难逃一死。”
苏鱼下榻的动作,顿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殿下说什么?”
蜡烛的火光,映照在他冷峻的侧脸,是前所未有地认真。
“钱大哥是被人所害?”苏鱼抓住他的微凉的手。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赵渊点了点头。
苏鱼坐不住了,她从来就不是软柿子,这些年,这一次,她以为以为是自己又一次害了钱大哥,害她自责了一个傍晚,即便发现了钱大哥青紫的嘴唇,也未再往下想……
“凶手是谁?”苏鱼急道。
赵渊摇了摇头,只定定地瞧着她。
“殿下,殿下,您这般英明神威,能不能帮我正名,让我恢复苏鱼的身份,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害了钱大哥,我要让钱大哥沉冤昭雪,我……”
苏鱼期盼的眸光,殷殷切切地望着面前神情凛冽的人。
“不行。”
“你明日还有考试,棋试。”
苏鱼一愣,她都把这一茬忘记了。
她知道,此刻钱文殊之事,已经被压得滴水不漏,连带着赵景升都被扣下了。
可她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去参加,她一心都只挂着钱大哥之案,想快点水落石出,当初参加只是为了钱姐姐带来的那一副画,可她真正的打算还是寄托在蓉姐姐身上。
“殿下,就算我参加了棋试,也无用,我是个音律盲,我阿娘从小便不许我动任何跟音律相关的……”她想说,音试定是过不了的。即便其它都是优秀,可怎么也是无法拔得头筹。
“忘了告诉你,自今年起,女选没有音试。”
“……”苏鱼扭头看他。
什么意思?
赵渊一只手又抬头摸了摸她的发顶,“因为你在,所以没有音试。”
苏鱼:……
那被迫人的气息,又淡淡在鼻尖。
她的脑海中又闪过那日被这人扣住脑袋亲住的画面,心,不受控制地再次狂跳了起来。
月至中天。
户牖外,院中的草丛中,静静飞舞着几只萤火虫,明明灭灭。
黑猫,在长廊下找了个角落,蜷着身子,歇息了。
绿萼在门外敲门,“殿下,水已备好。”
“进来。”
绿萼放下热水与帕子,便带上门离开了。
苏鱼便见他修长的骨指,在冒着热气的水中,为她拧了手帕,摊开在掌心,仿佛替她擦去了这一日的所有狼狈与委屈。
“先睡吧,别多想。钱文殊之事,孤等你。”
等你来给他们一个结果,没有人可以让你哭。
“殿下,是答应我了吗?”苏鱼怔怔地问道。
赵渊沉着脸,薄唇微启,“女选结束,孤会考虑。”
苏鱼不懂他为何这般执着于这个女选,但既然没了音试,她便有了胜算。
得到了他的承诺,横亘了半日的憋屈与自责,随着夜风悄悄散了开来。
可心上总是拧着个疙瘩,难以消散。
月影渐移,山中渐寒。
苏鱼裹了裹身上的被衾,太子殿下便还坐在床榻前的杌子上。
一动不动。
像一蹲山石头。
“殿下,我要睡了。”苏鱼瞧了眼窗外。
她被他亲过,她怕又有什么不受控制地事发生。
可她又不能下逐客令,这是她要抱的大腿,是她查案的关键,这若是换了刘子嵋,她肯定早就一脚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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