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宴会厅涌过一层低低的惊讶的声浪。搞了半天,二皇子说的百里氏嫡女竟是这么个小少女么?若是这么个小丫头,看来大家刚刚竟都是误会了!
就连皇上都愣住了,刚刚说了不管,此时也忍不住出声,亲自免了百里芸的礼,好奇地问:“二皇子所说的百里家擅剑舞的嫡小姐,就是你?”
“正是臣女!”百里芸一口认下,一脸童稚地偏头看了看二皇子,“河间府的剑舞师父真是该打,明明答应我不让别人知道的呀!算了,改天我再找他的麻烦,今日且为二皇子一舞吧。皇上,臣女进宫没带剑,能给臣女一把趁手的小剑么?”
“自然!”景泰帝微嗔地瞪了二皇子一眼,半笑半恼地道:“姑娘家的闺中秘技,也成了你玩乐的料子了,你这礼仪可真是学得好!”
这是借题发作今日德妃母子的所作所为了!堂堂一个皇子,被当着文武百官职责礼仪不好,这对德妃母子俩来说,简直比打脸还让人难堪!
德妃羞惭满面地低下了头。有多少年,她没有在人前这么没脸过了?
二皇子的脸色也不好看,低垂着眸子,薄唇隐忍地紧紧抿着,看样子似乎也很难堪。
百里芸可不管那么多。宫斗神马的,关她什么事!
反正二皇子刚才自己说是听人说的,这个时候料他也不能再更进一步解释说刚才没说清楚,他听说的是大小姐不是二小姐。就算他非这么说,拜托,你反正是听说的,我非说那人是胡说的,你能怎样?
堂堂皇子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要脸,那就不要怪她顺势啪啪打他的脸!
反正刚刚祖父偷偷给她打手势了,让她尽管上,不用怕!
景泰帝让人给百里芸拿来的是一柄很古朴的短剑,剑柄十分小巧,适合女子和孩子使用,剑身呈流线型,有点像狙击专用弹头的剖面流线,剑锋长约一尺,不耀目却隐隐有寒光乍现。剑一入手,百里芸就感觉到了皇家典藏的不同凡响。
仔细一看,百里芸惊喜:“这是断愁?”前朝吹毛短发的名剑啊!铸剑大师已死,这把剑可是绝唱了!
皇帝还真不知道,扭头看身边的总管太监高德有。断愁?什么东西?
高德有头上顿时冒汗,赶忙上前躬身,小声禀告:“禀皇上,断愁剑是前朝铸剑大师留下的名剑,先帝时置于麟德殿,偶尔把玩。适才要得急,偏又非得是短剑,奴才一时情急……”
这事儿说起来都怪二皇子,好端端突然提出让人家小姐舞剑。这突然之间没准备,又不能让满殿的人都这么等着,可不得就近取材么?
这断愁剑可是个宝贝,轻易连先帝都不会拿出来示人。可他这不是没想到会被认出来么?
这柄短剑看起来既不锋利又不招摇,低调得很,这百里家的小姑娘那么一点点年纪,她怎么就认出来了呢?
高德有冷汗直流,心中默默安慰自己:只是借给这小姑娘舞一舞,借的,借的,没关系……
就听百里家小姑娘惊喜地跪拜了下去:“谢皇上赏赐!臣女一定好好舞!”
皇帝一愣,颇为有趣地笑了:“赏赐?你这丫头,谢恩倒是利索。朕何时将这柄宝剑赐给你了?”
百里芸一脸懵懂地抬头,无辜地眨眼:“皇上,刚才臣女请问皇上,是否可‘给’臣女一柄小剑,然后皇上不是答应了,然后就‘给’了臣女这柄剑吗?”
说到那个“给”字,百里还特别把字音咬得重重的。
皇帝倒是少见如此不怕他的伶俐又可爱的小姑娘,闻言哈哈大笑:“之前就听李婉那丫头说起,最喜欢跟百里家的表妹玩耍,原来果然跟她一般是个顽劣的性子!罢罢罢,之前献艺的闺秀凡技艺超群者,皇后皆有赏赐。稍后你若是能舞得一个满堂彩,朕就把这柄剑赐给你又如何!”
百里芸这下是真高兴了,响亮地应了一声:“臣女多谢皇上!”欢快地奔入场中,执剑立定,整个人气质一变。
百里芸的剑舞是跟姐姐一起学自河间剑舞大家。但她与百里柔的端庄静肃不同。百里柔练剑旨在养身和炼形,以美为主,走的是正规剑舞以剑为辅,以舞为主的路子。
而百里芸从四岁习武时起一直就受拓跋猎的影响,不动手则已,一出手就充满了凌厉的攻击性。她练习剑舞的目的跟她姐姐相反相成,为的是练习隐藏动作中的杀气,将最危险的攻击隐藏在最无害的包装之下。
轻功颇佳的小姑娘裙裾飘飘地飞跃在广阔的表演场地上,步伐精妙,剑技复杂,身段柔韧到不可思议。原本不过是看个热闹的众人渐渐地鸦雀无声,纷纷震撼于眼前小丫头的惊人技艺。
若是让这剑舞先出现,之前的荷尖舞恐怕再难拔得头筹。
二皇子怔怔地看着场上的表演,目光似乎凝在百里芸的身上,又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她。
百里柔一直紧张地盯着妹妹,明知此时自己已经绝对不能再出头,却扔担心得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一道剑光凌空闪过一道漂亮的圆弧,粉绿的小身影轻飘飘地收剑落地。满堂喝彩中,百里芸笑吟吟执剑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武将礼:“臣女舞完啦!皇上,这剑可以赐给臣女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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