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者却是揪住不放:“可今日这场赛事本就设定了时间。明知可胜,偏要害怕流血牺牲,最后敌国仍在,落得一个平局。本来能斩草除根的,最后也留下了隐患,你们这难道不是妇人之仁?”
百里芸本来还没什么倾向地听着大家讨论,可听到这官员如此钻牛角尖地抬杠,非要压郎风一头,百里芸心情不好了。
手里的茶盏往案几上一放,百里芸正要开口,就见刚刚没准备说话的刘晋忽然冷笑一声道:“早听闻兵部刘侍郎伶牙俐齿,颇有辩才。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只是,刘侍郎既然如此高才,在下有些许兵事不解,不知刘侍郎可否为在下解惑?”
郎风是个大老粗,刘侍郎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难得能在皇上面前露脸,不肯放过今日的机会罢了。此刻见从来不爱多说话的刘晋忽然开口,而且出言不善,刘侍郎凛了凛,有点谨慎地道:“刘长史客气了,有话请讲。”
刘晋开口便道:“请问刘侍郎,假如适才是你来指挥云烈卫最后的战役,是不是会下令不惜代价、击破对方的盾阵?”
刘侍郎胸膛一挺,专门看了皇帝的方向一眼,大声道:“那是自然!若是刘某领兵,必定一举消灭敌国、永除后患!”
“呵呵!永除后患?”刘晋冷笑一声。
第496章 考虑民心
刘侍郎不服气道:“难道不是?”
刘晋用一种“你是猪吗”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刘侍郎眼中看到的后患,只有那个小朝廷和那一百多个盾兵吧?”
刘侍郎莫名感觉自己没脸了,但却并不清楚原因,很是愤懑:“战场上要消灭的不就是那些人?刘长史,自己做错了事,应该好好自省,而不是只想着狡辩!”
刘晋这次看都懒得看他了:“看来刘侍郎的眼里从来就没有百姓,没有民心。难怪呢。既然刘长史眼中没有民心,自然也就不会在意抢夺来的国土上原本属于敌国的百姓是否对新朝充满恨意,也不会在意敌国是被迫灭国还是主动投降之间,是否有什么区别。在刘侍郎的眼里,杀了就是。”
刘侍郎终于有点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了,可他刚急着开口想反驳,刘晋又闲闲扫了他一眼道:“哦,对了。还忘了一点。若是刘侍郎带兵,灭国比不灭国的功劳自然更大些。杀了敌国一个生灵涂炭,将来民众起来造反,刘侍郎还可以再次带兵平叛,再杀个痛快,又能领一大功!”
这会儿,郎风也反应过来了,立刻补刀道:“然后,民众更加视我们为侵略国,更加怀念之前以身殉国的朝廷、和誓死保卫国土的将士们。这片新扩张的国土上,百姓们前仆后继,造反不停,刘侍郎就可以不断地杀、不断地积累军功了。”
刘侍郎脸上的汗都下来了。他绝对不敢承认自己的确没在意过战争对百姓的影响,的确一直就觉得只要敢造反的百姓,杀就是了。他只盼着这会儿皇上刚好打盹儿睡着了,根本没听见这些人所说的话。
偏偏,一直都静静地听着大家讨论、不发一言的初平帝这时候却开口了:“刘侍郎,继续辩来。”
刘侍郎这时候脑子都懵了,两股战战道:“继……继续?”
初平帝好心提醒:“之前,你刚刚说到,能杀此负隅顽抗之敌而不杀,乃妇人之仁。继续将来听听。假如那盾阵就是敌军最后困守之城,如此妇人之仁,只围困必死之敌而不杀,后果会是如何?”
刘侍郎脑子已经不怎么会思考了,傻傻看着初平帝,下意识地顺着答道:“会……会让他们弹尽粮绝。”
初平帝很耐心地问:“弹尽粮绝之后呢?”
“弹尽粮绝之后……会士气低迷,会人心浮动,会……开城纳降。”
初平帝好温和好温和地继续问:“开城纳降之后呢?官兵和百姓会如何看待这场亡国之变?”
“或……或感恩粮米,或扼腕嗟叹,或……或怨憎亡国之君。”
总之,只要新朝给他们活路,自己因为求生而投降了的民众是不大会怨恨新朝的,就算是有心念故国之人,要恨,也更恨亡国之君、恨主动投降的朝廷。
所以,这样收回来的城池,才是安稳的。
刘侍郎汗如雨下,坚强地努力撑起一个谦逊感恩的笑容,朝着皇帝深施一礼道:“微臣刚刚一时想差了,多谢陛下指点!”
初平帝点点头,面容十分平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刘侍郎颇有辩才、又有如此胸怀气度,镇看,兵部侍郎的位置给你是有些屈才了。这样吧,昨日收到夏州急报,那里有流民作乱。朕正愁着到哪里去找一个能说会道、处理问题能不留后患的官员去安抚,就你了!”
刘侍郎:……再胡说八道就是找死的节奏啊!
刘侍郎再也站不住脚,“噗通”一下跪下叩头:“谢主隆恩!”
后来从中军大帐里出来往外走的路上,百里芸走在初平帝的旁边,很不过瘾地道:“皇兄啊,其实你们那会儿都别抢着开口,我这儿给那刘侍郎准备了几句一招毙命的!”
初平帝嘴角微勾:“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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