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问什么便问吧。”
薛令微先开了口。
赵珒抬眼,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了她一句:“刚才我跟郑贵妃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
虽然猜到她不可能不会听到,但她如此直接的回答,还是叫赵珒语塞了片刻。
须臾,他对她道:“有我在,没有人能动的了你。”
薛令微沉默片刻,却问了一句:“你就这么抛下贵妃娘娘,不怕她不高兴吗?”
赵珒起身,从原本的仰视变成了俯视。不过,他只是温柔的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薛令微不用问也清楚,他是知道自己是故意在郑贵妃面前这么做的。
“原来我回到这京城的真正作用,竟是我母亲留下的那些精兵。”薛令微轻声一笑,不知是在嘲讽自己愚蠢还是他们把戏太深,“若是没有这个,我早就被你们处死了吧。”
“姌姌,我不会让你死。”
“你说不会就不会?”薛令微的目光牢牢的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早就没有了让赵珒为之深陷的光芒,那是他亲手毁掉的,“赵珒,你未免太过自负了,纵使你在朝堂权势滔天,可你觉得你真的能护得住我?现在可是皇上想杀我,就包括你的青梅竹马,她也是恨不得我立马去死——”
“不会!”赵珒断然说道,“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死。”
薛令微看着他沉默片刻,声音一如死水平静:“我要离开。”
赵珒盯着她一瞬不瞬,好似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样。
“赵珒,我死,或者,放我走。”
赵珒俯身一把抓住她的双肩,眉头紧蹙:“姌姌,就不能留在我身边?你既然已经知道皇上当初让你回京的目的,那你就该清楚,离开这座督公府,就再没人能替你挡得了那些明枪暗箭!”
“是吗?”薛令微冷笑,“之前我留在这里了,可你又给了我什么呢?”
“我……”
赵珒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姌姌,你信我这一回。”
薛令微撇开他的手,“别说我不知道我母亲那些精兵的事情,就算是知道在哪里,我也不会告诉你们。赵珒,就算你将我留在这里,一辈子,到死,我都不会让你们得逞!”
赵珒握着她肩头的力道重了半分,“就那么恨我?”
“对,我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待在京城,这个肮脏的地方,我恨极了。”
“你!”
赵珒看到她眼底的泪光,心登时便软了。
他松开了她,半晌,什么都没有说。
“薛令微。”他这么喊了她一声,“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不愿留在我身边?”
“不愿!”薛令微回答的干脆。
房中寂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听见,薛令微抻着床沿的手指紧紧攥起,面如死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赵珒低低叹了一口气。
“你要走,好——”赵珒回过头不再看她,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了那句话。“我放你走。”
尽管心中再不愿不舍,但他也明白,确实是要尝试放手了。
后来,一直到了晚上,赵珒都没有再来见过薛令微。
再过四日,便是上元节了,那也是薛令微的生辰。
傍晚的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薛令微独自坐在窗前,借着灯火幽光看外面簌簌飞雪。
东苑十分安静,因为只有她一人。伺候的婢子不停的给火炉子里添碳火,放了她喜欢的香。
薛令微坐在窗口回想了很多事情,从九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赵珒,和他的点点滴滴。他曾为自己梳头,煲汤,教书写字,他曾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最离不开的人。
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曾经他对自己的那些好,只是他在扮演另外一个人罢了。
不知这样坐在窗前发愣几时,等钱仲在身后唤她,她才从无尽的思绪中回神。
“郡主。”这是钱仲第一次这么叫她,“简单收拾一下,跟我走一趟。”
“做什么?”
“到时郡主自会知晓。”
薛令微没再问。既然是钱仲,那想必就是赵珒的意思。
她不知道钱仲要带她去哪里,所以只是简单的将头发重新梳起,别了一根珠钗,换了身衣裳就跟钱仲出去了。
一辆马车停在督公府的后门,一切都是很小心隐蔽。钱仲在外面又跟那车夫叮嘱了几句,那车夫才驾着马车离开。
薛令微没有多问,赵珒要她怎样她都无所谓了。
直到马车忽然停下,她听到守城卫跟车夫的简单交谈,才惊觉异样。
守城卫简单询问之后,就将他们放行了。
出了城门之后,薛令微才掀开车帷,回头看去,漫漫飞雪之中,竟是渐行渐远的京城。
她竟然离开京城了?
“这是要去哪儿?”她终于问了一句,才发现钱仲并未随行。
“等会儿姑娘就知道了。”
没多久,马车停下,听车夫说了一句:“姑娘,到了,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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