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苏闻言楞了好几息,终是没再挣脱,“不痛。”
骗人,楚娆心想。
她的手拉着祁苏的手腕不放,挪步挪到了祁苏坐着的位置对过,然后将他的手摊在棋盘上,正好垫着方才拿的那本书。
“哎,幸好我以防你受伤,带了油葱汁。”楚娆从怀里掏出自己带来的小瓷瓶,单手将瓷瓶的小口打开,小心翼翼地将里头的白色容物勾出来盖在祁苏的手臂伤痕上,指腹轻轻地打圈,时不时还吹几下,那冰冰凉凉的轻触,让祁苏不由得想转移视线。
“这从何而来。”
“这个啊,我从家里带来的。”楚娆边说,边换到了另一只手涂抹。
顺着祁苏的方向看下去,烛灯下,能看到楚娆脸上还带着细细的一层白色绒毛,肌肤白腻的像是夜里的月明珠,黑白分明的眸色漆黑带着水盈,看的祁苏第一次下意识地没话找话。
“你用过么。”
“嗯,用过啊。”说完这句,楚娆刚好将祁苏的伤口都涂抹完,手指指腹还留了一点。
她忘带了帕子,还有些不舍得这软膏,于是不在意的捋起手袖,将剩余手指尖的那残余涂在了自己手臂上,一个几乎看不出的细疤处,“喏,我以前和表哥比爬树,被刮到了,我娘怕我留疤,就叫我天天涂这个,你看,是看不出疤痕吧。”
“但我总觉得还有那么一点,所以时不时就带着涂一下。”
祁苏原本觉得心情尚算不错,听完这句,脸上瞬时不自觉的微冷了下来。
“好了么。”祁苏收回手。
这次楚娆没再阻挠,“好啦。”
祁苏提着夜灯走到门口,将它摆在门槛外,看了眼外面,漆黑一片。回过头,楚娆正拨弄着领口的绸带,拢地紧紧的,整个人裹的跟个小粽子似的。
“那我回去了,这瓷瓶留给你,你记得明日自己再涂一涂。”楚娆知道祁苏这人寡言的很,估计四九都不知道他公子手臂上新多出了伤口呢。
楚娆手伸了半天,祁苏却没有接过,反而是弯腰提起门口他才放下的灯笼。
“我要去找四九,一道走吧。”
“这么晚了?”找四九干嘛。
楚娆的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反正祁苏也不会告诉她,正好,她走过来的时候,心里就毛毛的,现在回去更晚了,她一个人也瘆得慌。
有祁苏捎着一起走,那不是更好么。
楚娆没出声,祁苏也没有给她拒绝的时机,提起夜灯走出了几步,停下几息,楚娆便十分识相会意地迈着小步赶紧跟上。
一路上,祁苏没有说话,不知什么时候,祁苏竟是走到了楚娆身后,夜灯正巧照亮了她前面的小道两三尺,暖光从身后打来,四下幽静,她还能听到祁苏浅浅的气息声,让她说不出的安心。
楚娆带着祁苏习惯性地从四进院的右侧廊房下走,这算是绕了个圈,好在祁苏没有多问,楚娆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地提些什么。一直走到下人住的西厢,两人同时停了脚步。
西厢后面仅仅隔着一堵墙,再偏往里就是后院的门,近的很。
“拿着。”提灯的竹竿落入楚娆的手里,还带着温热。
“你的呢。”
祁苏看了西厢一眼,楚娆明白了,既是来找四九,那提灯四九必然会给他备下的。
“那我回去了噢。”
楚娆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过了一会儿,后院的门吱呀一声,然后是落锁的声音。
祁苏没有如他所言的敲开西厢的门,而是转身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不快不慢的,衣袍偶尔带起路边的小石子,才发出轻微的响动。
楚娆落完院门的锁,一摸自己怀里的瓷瓶,哎呀,这个忘了给祁苏了。
她赶忙跑出门,哪知她并未耽搁什么时辰,走到西厢门口时,黑压压的一片哪来人影,楚娆抬起夜灯,伸手探的远了,才趁着一点点月色,看清远处孤身一人的身影翌日,楚娆因着昨晚的来回折腾,又发觉祁苏是特意送她回来,心里好一阵感触。
这般东想西想,折腾到天蒙蒙亮才睡着。
快到用午膳的时辰,楚娆被云珠扶着迷迷糊糊地洗漱,院子里的下人不多,但一看着到她皆是不明意味地笑,楚娆顿时有些不知所以然。
“云珠,他们笑什么。”楚娆鼓着一口水,口齿不清道。
“是说昨晚,”云珠面上一红,“小姐,您怎么老喜欢和姑爷在外头”
他们又在外头怎么了??
楚娆一脸发懵,她不就是去看一下祁苏受伤没,然后祁苏大概是秉持着礼节送她回来么。
途中被人瞧见是难免的,毕竟宅里的下人总有守夜的,可又被传成什么了。
楚娆不知道,祁苏素来性子冷,虽不管制他们,但宅里下人想找个趣事八卦说说,都没的说。
自从娶了妻,那是完全不同了,这倒不是说他们敢笑话主子,就是觉得原本冷冰冰的人多了几分烟火气,怪难得的。
紫烟从屋外进来,笑着开口:“奴婢看,夫人是不放心公子是不是受了伤,晚上去看看罢了,哪是外头传的那些。”
“就是,就是。”楚娆咧嘴冲着紫烟甜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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