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了!”楚娆见他一脸不解,立时有些羞恼。
她一把将帷帽扯下来,颊边晕着两朵芙蕖,这个人反正做什么事都是无辜的很,每一次都是她想多,她都不知道该气自己还是气他。
明殷朝的民风自来不拘束,男女同桌用食算是常事,这次群宴设在船舫,带个姬妾之流也很稀松平常。
所以原本祁家二房的公子带了个见不着脸的女子,大家虽有好奇,也不至于盯着楚娆,反而因祁苏甚少出来,打量他的人还更多些。
但当楚娆卸下帷帽后,露出那一张娇俏颜色,席间的男子们便开始时不时往这探看,这其中最不知收敛的自然是带了一房小妾的祁风,视线就没再挪开过。
“少爷,您在看谁呀。”一旁随行姬妾想拉回些他的注意,刻意地捏着嗓子抱着祁风的手撒娇道。
“去去去,别烦我。”
祁风这般直剌剌地盯着楚娆看,楚娆自有所察觉,方才从祁苏这受的‘气’正好没处发,再看到祁风,她就毫不留情地狠狠给瞪了回去。
这般无声的你来我往之间,曹知府才慢慢从屏风后头的另一个侧门走进来。
在署衙见祁苏那阵,曹知府都穿的是常服,这次在船舫设群宴,他反倒是穿了官服过来。
这开头一个下马威,看来,的确是有正事要说。
席间众人皆是消息灵通的,一看他这身打扮,就知道流民一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大家不必拘礼,”崔知府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下面欲要起身的众人,“都坐,都坐。”
威已经施了,也不能太过,这些富贾名流虽地位不高,但也不能小瞧了他们。他们只有钱,而钱也能做许多事。他一心专注于仕途的晋升,万不能看低任何人,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就是这个道理。
曹知府这句话,令得众人心里的确舒坦了几分,见曹知廉已然坐下,他们也就没再继续推辞落座。
“大人这模样是从府署直接赶来?”
曹知廉笑道:“是啊,京府里来了人,本官也是偷闲才能这里与大家一聚,还是让大家久等了。”
坐在祁苏对过的广陵城首富陆家老爷接过话,说笑道:“曹大人您公务繁忙,待民如子,我等俗人却只会钻钱眼子里,能等上大人,那真是咱们的福气。”
“是啊,陆家老爷说的是!”
“哈哈哈哈。”
生意人说话不如官场的文人,总带些市井气,尤其这陆家做的是金子生意,更是京府的陆氏金银行的堂亲分支,曹知廉想来也不会流露出嫌怪,依旧笑的入沐春风,“好说,本官来这广陵府任期只剩下月余,这三年承蒙各位关照,也算是顺顺当当。”
台下又是笑声一片。
待稍安静下来,曹知廉话锋一转,切到了正题,“不过,今日请大家来,其实是有事要商议。”
“相必大家也都听说了,朝廷想将漠北的流民选一部□□世清白的,安置在城北焦扬县,顺道修路建基,这也算是为了广陵城百姓谋福祉,不知道各位对此有否疑虑?想要提的,今日就在这提,本官能帮的也会尽量帮,若是将来再闹出不愉快,那就不好办了。”
曹知府看向众人,他是点到即止,毕竟在座的,怕是没人有不知晓这件事。他的心里其实也烦闷,自己任期快满了,临了了还得出这么一桩事,他这个头要是不开好,后面万一安置流民出了岔子,下一任定然会弹劾到他的头上,着实头疼。
安置流民最缺的是钱粮,朝廷给多少,上面剥掉一层到他手里所剩无几,不靠着下面这些人,他还能靠谁呢。
曹知廉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左右是吃点钱上的亏,他们也不会真的就因这点和两个四品知府杠上,但吃多少亏,这就是要好好商讨的。
“曹大人,既如此,朝廷有命,咱们应该支持,只是不知这是怎么支持法。”
看来是能谈,曹知廉笑了笑,“既然设宴在此处,我就不跟大家打虚腔,上面的意思,就是有粮的出些粮,有钱的出些钱。”
说罢他伸出了三根手指,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祁广耀。
祁广耀心下一惊,这手指是要旁的人看,可这出粮的听意思,竟是连买价都没了,直接得送?
他们出银钱的就痛一次,他这个出粮的,那是断断续续的割肉,还摸不到底,万一修路修的慢了拖上一阵,或是安置完流民,救济的粮食还未到,那就是个无底洞啊。
祁广耀忍不住率先开口,“曹大人,这,是不是有些多了。”
旁人有附和道:“是啊,不如让城中其他没来的商户也分担一点,您看如何?”
楚娆低着头,她没甚心思听这些你来我往,但她知道焦扬县,曹知府说到有粮出粮的时候,约莫就懂了些祁苏的不亏是什么意思。
当日文书转的是产凭换成了红利,红利虽少,但还是约定得每年年末必分给祁苏的。
现在遇了流民一事,红利照给不误,九成里亏空给朝廷的数,也都是大房自己来,祁苏何止是不亏,竟是隐隐赚了!
至于个中细节,楚娆是没想太懂,反正现下看来,祁苏已是将了他们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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