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帆拧着眉看他,脸上充满怜爱之情:“重点是奶茶吗,重点是‘楚老师请的’奶茶。”
他拉长了话音,着重强调了那个前缀,显得分外悔恨。
“哎你说,我这几天去楚老师那儿碰个瓷能成功吗?”张平帆不甘心地说。
陆从明:“腿上绑圈绷带拄个拐着更真一点。”
然而到了下午的英语课,他们并没有看见楚识语,而是换成了并不太想见到的数学老师,顶着个略显稀薄的地中海发型一天之内第三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没等大家开口,数学老师拖拉着自己如同被砂纸刮擦过的粗砺的嗓音,慢条斯理地说:“楚老师感冒请假,今天的英语课换成数学。”
果不其然,数学老师才说完,班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张平帆也跟着嚎:“一天上三节数学课,晚上还有晚自习,我觉得我活不到明天了。”
陆从明没搭理他,皱着眉说:“怎么突然感冒了,星期五给你们买奶茶不是都好好的吗?”
“没给我买奶茶,”张平帆纠正他的用词,“感冒这种事说来就来了,你不也是突然倒了吗,跟商量好了似的。”
陆从明摸出手机——照理说这个时间点发消息过去楚老师肯定就知道自己上课不干正事了,但他还是发了。
结果可想而知,楚老师大概真的不怎么用这个存在了十几年的社交方式——人都是喜新厌旧的。陆从明突然发现,除此之外,他没有楚老师其他任何联系方式了。
他盯着那个干净的头像和完全封闭的空间,紧蹙的眉心迟迟拉平不下来。
楚识语确实不是感冒,借口而已。
最普通俗套的那种借口。
市中心某家酒店七楼703房间内,楚识语总算见到了正哭的喘不上气的文嘉。
白色的枕头被她哭得一片濡湿,被子胡乱的堆叠在床上,脚边放了个垃圾桶,全是擦眼泪用掉的纸巾。
“怎么了?”楚识语问,她拉开床边的一张凳子,背靠紧闭的窗户坐下。楼下车水马龙,人声不绝,室内文嘉的哭泣声也断断续续的,楚楚可怜,楚识语的声音却显得异常平静。
本来她是不打算来的,只是文嘉在电话里哭的实在是肝肠寸断,一句两句根本说不清。
兴许是先前已经哭的差不多了,文嘉擦了把眼泪,休息了几分钟逐渐平静下来,声音却还是显而易见的嘶哑,含着重重的鼻音:“我之前不是给你打过电话,说我男朋友的父母希望我们结婚吗?”
楚识语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听着文嘉继续说:“当时我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他们也就信了,想来应该也不是很急。”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又从眼眶中掉了出来:“但是半个月前他们给我男朋友打电话说遇到了车祸,还挺严重的,本来年纪就大了,就算治好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一来二去的又说到了结婚的事,希望能早点看到我们结婚那他们……也安心了。”
文嘉顿了一下,却不是因为哭的太久导致的呼吸不畅,楚识语听懂了她没说出来的那个字。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但哪怕只是触碰到这个字眼,多数人也像是沾了什么晦气的东西,避之不及。
老套又俗气的逼婚故事,就跟她的请假理由一样,烂大街了,楚识语在心中评价。
“所以你不打算结婚?”
不然也不至于打她电话哭的泣不成声。
“我本来也想像上次那样拖一拖,但是他爸妈说让我跟家里人说一声,结婚的话就上门亲自来商量,不结婚……不结婚就让他回去相亲。”
“那你男朋友呢?他什么想法?”楚识语问。
文嘉本来收得差不多的情绪又有点失控,沉默的掉着眼泪:“他说他爸身体一直不好,这次车祸更是雪上加霜。他家里比较传统,他很听他爸妈的话。”
要不是场景不太合适,楚识语简直想笑出声。
她打量了一圈房间,文嘉找的酒店还不错,市中心的地段三星级标准,该有的设施一个不少,就像常见的单身公寓一样,采光、空间也很够,不算亏待自己,怎么在看男人这个问题上就这么犹豫不决呢。
“你们谈崩了吗?”楚识语很冷静的问,“现在上班期间不至于大老远从上海回来休息吧。”
文嘉抬起红肿的眼皮,泪花还在眼眶中打着转,苦笑了一下:“我调了年假,说暂时分开一下冷静冷静。我回来两天他没打过一个电话给我,今天他给我发消息说回辞职回老家了……”
楚识语沉默地起身,从桌上拿了瓶在楼下便利店买的矿泉水,拧开后递了过去,问:“分手了?”
文嘉接过水,拿在手上没喝,又摸了把眼泪:“他没说,但是他在上海的工作做的好好的说辞职就辞职。”
楚识语轻轻地“啊”了一声,若有所思道:“他是想你说吧。”
心中仅存的那丝幻想被毫不留情地戳破,文嘉捂着脸沉默,指缝中缓缓渗出几滴泪。
要说安慰好听的话,楚识语确实不会说。
感情的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文嘉这个当局者其实并不“迷”。既然自己不是个傻子,那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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