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识语靠坐在老旧的黑色木质椅凳上,伸直了腿,将大衣下摆卷在腿上,有些懒洋洋地捧着手里的保温杯喝了一小口热水,闭目养神。
隔壁桌一个老师一进门便热情地问:“楚老师,下课这么早啊,四班那些猴崽子没给你捣乱吧。”
楚识语背对着她,听声音就知道是三班那位英语组年级组长张文华老师,她睁开眼转过身,嗓音里带着浅淡的笑意:“挺好的,兴许是第一节课都很给我面子。”
“唉。”
张文华叹了口气,将手上一摞试卷扔在桌上。
她年近四十,教学经验丰富,凭借手上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出色的成绩在早几年就成为了年级组长,比楚识语这些小年轻老成持重得多,说话时也明显带着年岁的痕迹。
“胡老师这一休息我们的工作量可就多了,想想都头疼。”
其实楚识语现在很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早上不到六点就起床在八班上了节早自习导致她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假期综合征这种东西,不仅学生有,她这个不算特别称职的老师也有。
但张文华老师主动跟她聊天,她也不能干晾着对方,于是抿着唇笑了笑:“也就这学期,好在不是高三。”
“要是高三那等她回来我非得狠狠敲她一顿。”
六中不仅生源质量好,师资力量也是向来不错。就语文和英语这两科的老师基本都是一个老师教两个班的配置,个别的甚至只教一个班。
楚识语和张文华都属于这个别里的。
张文华是因为年级组长事情忙,而她……大概是去年才入职,能让她教高二已属少见,便只分了一个班看看情况。
也许是因为上学期八班的英语成绩还不错,这学期胡芳老师因为产假休息,手上的两个班其中一个自然就分到了她手里。
她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楚识语笑了笑,没接话。
她和那位胡芳老师也就是办公室里见过面的交情,说过的话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她抿了口温水,调出手机上自己的上课班次——上午四班还有一节,下午八班也有两节。
张老师又叹了声气:“十班这几套试卷我就这么随手翻了下,马上就高三了怎么还做成这样子。”
“啊?您就给他们安排考试了?”
楚识语有些懵,通常来说英语年级组不管大小考试都是统一规划的,很少有老师单独给自己班的人开小灶。
“没呢。这不是他们的寒假作业么,五套卷子。”
楚识语想起来了,整个年级寒假的英语作业都是这五套试卷。八班的她没收,四班的……她连课代表都还不知道是谁。
她捏了捏鼻梁,偏过头回避张老师的目光,感觉自己接手接的有点不太靠谱。
好在下一节课也是四班的,楚识语这回倒是一进教室就问清了。
就坐在讲台下方第一排的一个戴圆眼镜的女生,看着很清秀斯文,说话也很温声细语。
按照她之前教八班的惯例,其实没有那种把假期作业全部收上来一张一张检查的习惯。
冠冕堂皇一点,英语试卷上出现得最多的就是“ABCD”,是不是自己写的,有没有认真做,看不大出来。这种事情,全凭自觉,高考时没人能帮忙代考。
至于内心真实想法的话,她实在没兴趣机械地批改几百张大同小异的卷子。
她抬眼扫视了一圈讲台下的几十号人,看着大家听见“寒假作业”后神色各异的表情心里突然起了点有趣的心思。
她清了清嗓子,说:“一二三组的前三张试卷现在收上来,四五六组的后两张收上来。”
“卧槽!”张平帆倒吸一口冷气,扭头看向陆从明,从嗓子里挤出声音,“真是天助我也,我正好后两张没写完。”
陆从明在桌子里翻找出两张试卷,拍了拍前桌的肩传上去,玩笑道:“说不定就是知道你没写才不收。”
“咦~这样一说我怪不好意思的。”张平帆故作娇羞状。
“滚。”陆从明忍不住笑骂了声,“正常点行么。”
第一天基本就是在各科老师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中度过,陆从明看了眼黑板上的晚自习课表,颇觉无聊的刷起了理综题。
张平帆顺着看过去,当下就皱起了眉:“怎么又有英语啊,白天两节课还不够么。”
“怎么,你不高兴?”陆从明头也不抬地刷着题,“能见到漂亮老师不是你的心愿吗?”
“那也不是像这样一天见三回,距离产生美。”说着张平帆忽然顿了一下,扭头看向他,“你这是承认她长得好看了,啧啧啧,看来我们这位新任英语老师果然魅力很大。”
陆从明神色未变,说:“我可没说过她长得不好看,她长得好不好看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又没长在我脸上。”
张平帆肩膀抽动了一下,讪讪道:“那还是别了。”
张平帆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整个人又倏然往后靠了靠,但眼睛却还是盯着陆从明的脸,左看右看,打量了半天,最后弄得陆从明实在没了耐心,停下笔道:“我脸上是有钱吗,让你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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