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问小姨好。”
杨桃怪儿子不听话,临来时都教了好几遍了,就怕见面时会让妹妹伤心。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呢!”
杨桃生气地敲儿子的头。浩浩“哇”地大哭起来。
“我不要叫小姨,小姨是神经病……”
浩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杨桃和杨春都愣住了,一时竟然任浩浩哭得眼泪直流。
“安静,怎么不懂规矩!”
段红扯开隔帘发怒道,杨桃赶紧捂住儿子的嘴。浩浩的哭声被盖进喉咙,转为抽泣。杨春的脑子有点乱,望着眼泪汪汪的浩浩哭笑不得。
突然就多出来一个大外甥,自己还成了一个神经病!
“他,爸爸是谁?”
杨春指着浩浩,感觉浩浩和大姐杨桃的眉眼五官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是大姐的孩子自己的外甥没错了,只是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
听妹妹这么说,杨桃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泄洪一样掉了下来。本来杨桃还不相信妹妹得了神经病,现在终于相信了。
“是我和刘俊山的孩子,春儿,你忘了吗,我和你大姐夫结婚,还是你和梅子一起送我去江西出嫁的。”
“二姐,二姐现在怎么样了?”
“她结婚了,和那个当年帮她辩护的陈剑律师。春儿,你觉得好点了吗?他们说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他们是谁?”
“就是你过去在部队的领导。你现在这个样子,只能复员回乡了。估计镇上会给你安排工作的。”
“等等,现在是哪一年?”
“一九八九年。”
杨桃难过地抹着泪眼,觉得妹妹太可怜了。在外面的森山老林当兵吃尽苦头,最后还得了神经衰弱精神病。
“唉,春儿,我和你大姐夫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什么都不用想,你要是想念书,你大姐夫可以帮你安排。他现在是团长了。如果你愿意,咱们可以跟他一起随军。”
杨春捂住头,觉得要爆炸了。突然之间许多人和事涌上心头,仿佛沥沥在目。在京郊的生存训练,在秦岭的深洞探险,程雷队长,老白、小鱼,尹格,012,007……
两天后鉴于杨春的病情复发,还需要进一步疗养,要转院到松林店军队疗养院。杨桃想要留下来照顾杨春,段红直接说杨桃应该带着孩子回家去,留在这里不但照顾不了杨春,还会影响杨春疗养。
杨桃只好带着儿子回清河镇,临走前和杨春告别,杨春问起四季春服装厂的事,杨桃羞愧地垂下头,四季春服装厂在杨春离开清河镇以后坚持做了三年,去年终于因为资不抵债关门大吉了。
“机器设备没卖几个钱,好在也没有欠工人们的工资。春儿,对不起!”
“卖了挺好,这样大姐就可以和大姐夫随军,彼此方便照顾。”
“是呀,浩浩奶奶的腿脚不好,跟俊山一起去部队,虽然条件艰苦点,不过能在儿子跟前,她老人家也会觉得开心些。就不用天天念叨了……”
杨桃说了一会话,和杨春拥抱一下,领着儿子走了。杨春趴到窗台朝下望去,窗外正是春寒三月,几棵树上还挂着薄雪。
厂子倒闭并不让杨春难过,能和两个姐姐守在一起最幸福。可是现在大姐二姐都结婚成家了,自己成了局外人,还成了姐姐心里的负担,杨春的心里感到很失落。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最美女声
中午太阳暖烘烘的,路旁的春雪也化了,化成几道涓涓溪流,润着新发的青芽。空气中有一种甘爽味道,往远望去已是一片春意。
敞开的半截车窗终于被护士段红给关上了,杨春不再和她倔强,缩回头靠回座位萎成一团,拉起身上的盖毯遮住半张脸。
隔壁026号床的病友说,杨春是今天上午才搬到她屋里的,问杨春以前是不是住单间。这里双人病房的病友她基本上都认识,不明白为啥昨天晚上,突然把025号床的病人挪去了别的房间,025和026是老病友,都已经准备康复出院了,突然换病友让她很不习惯……
入院治病已经一年了,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如果一年来都是躺在病床上,我的腿脚又为何如此强健?进入X深洞执行任务是一九八四年,现在竟然是一九八九年,那五年的记忆去哪里了?
望着车窗外掠过的田野和村庄,眼睛慢慢有些发酸。再看段红,正闭目靠在椅背上养神。转去地方军区疗养院,为什么还要军区总医院的护士长跟着呢?
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所以然,干脆放空自己,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睡一觉。
车子驶进松林店的老街,杨春突然惊醒了。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坐着大鸟越飞越高,终于冲进云端,突然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连同大鸟一起急速坠落。
身子坠感的感觉那么真实,以至于杨春醒来以后惊出一身冷汗。
杨坐正了身子,望着车窗外松林店的路牌,几乎都不认识这里了。曾经讨过馒头的那户军嫂家的老房子不见了,变成了宽敞的柏油马路。汽车和牛车同道行,不见扬起尘埃,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一派祥和。
松林店军区疗养院藏在一片丛林之间,空气显得格外好。段红下车扶起杨春,杨春做娇无力状搭着段红的手。段红的手指尖很热,可能是因为她的军装里面穿着红毛衣,脸色也显得热烈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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