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下意识地捏了捏衣兜里的信封,干脆拿出来和两个妹妹分享。
信封里有三十块钱,还有一张信纸。信纸折成一个“又”字,显得很用心。杨桃捏着信纸发愣,不知罗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信呢!大姐你快点打开看看。说不定是罗老师给你的道歉信。”
杨春对罗成的信莫名地有点小期盼。杨梅见大姐没有反应,伸手将信抢过来大声地念出来。
“那一天我初次望到你,你闪亮得如同一颗星,我只是人丛中的一点,一撮沙土。但一望到你,我就感到异样的震动,猛袭到我生命的全部。真象是风中的一朵花,我内心摇晃得像昏晕,脸上感到一阵的火烧。我觉得幸福,一道神异的光亮在我的眼前扫过,我又觉得悲哀,我想哭,纷乱占据了我的灵府。但我当时一点不明白,不知这就是陷入了爱……”
“情诗!”
杨春和杨梅异口同声叫出声。
杨梅苍白的脸浮起桃色兴奋,她替大姐高兴。杨梅又情不自禁地复读一遍撒着金星信笺上的文字,把信纸贴在胸口,眼帘不时眨动,双目水光盈盈。杨梅觉得信上的情话好像是对她说的,她和韩枫难道不就是这样吗?
相见的一刹那,就占据了纷乱的心房,就陷入了爱!
“二姐你把信给我看看。”
杨梅不舍地把信递给杨春,杨春看了大姐捏着钱继续发怔的样子,目光落在信纸上。罗老师的字迹很漂亮,应该是刻意练过的。一行行翩若游龙的文字,就像书写者的心境,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情。
这首诗怎么有点面熟呢?
杨春搜肠刮肚终于想起来了,这首诗是徐志摩的《爱的灵感》中的一段,上辈子在艺校读书时,杨春也是没少摘抄名家诗词。
“小妹,罗老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的诗写得好牛,好像写到了人心里。大姐你说是不是?”
杨梅觉得如果韩枫能给她写这样一首情诗,她一定会乐疯的。
杨桃从杨春手里接过情书却不好意思看,又照着原样折起来塞进信封里。
“你们两个别闹了。这里是三十块钱,恐怕是罗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怕他把钱都给了咱们,没钱回家过年孝敬父母。”
“大姐,你怎么又为别人着想。这是你应该得的。他撞了你就要负责。这次你住院治疗的费用都没有全让他出。是韩冬负担了大部分,韩冬也还没有工作,你怎么不担心韩冬呢!”
第二十九章 媒婆又来了
杨春刀子嘴豆腐心,说完见大姐尴尬地不知所措。又急忙安慰大姐说韩冬家里条件好,又是大姐的对象,多负担些是应该的。
如果罗老师家条件真的很差,大姐愿意把钱还给人家也没什么。
“春儿,韩冬不是我对象,我和他不合适。你不是也觉得他家门不好进吗?以后不要再提这事了。我现在只想尽快好起来,我得去上班挣钱。”
杨春神情从刚刚听情诗的愉悦转为愁苦。杨桃觉得她没有资格谈爱,家里的情况不允许她谈爱。杨桃不需要爱,她需要钱!
傍晚时分,姐妹三个刚吃完饭屋里的灯突然灭了。杨梅嘟囔一句“今天停电好早”,摸黑去找来一根蜡烛。杨梅连着划了两根火柴还没点着蜡烛有点着急,将火柴递给杨春。
“小妹你来点吧。”
杨春接过火柴盒,触手潮湿的感觉让她明白杨梅为什么划不着火柴了。
前几天接连下了几场冬雨,杨春家的房子屋顶和四壁都漏水反潮,装火柴的盒子也潮了。
“大姐,房子得修一修了。不然等立春以后再下几场雨,咱家房子准得倒了。现在西屋都不敢住人,就怕那堵墙随时可能会塌了。”
“可说不是呢,我也想着要修一下房子……”
杨桃摸了摸掖在胸衣里的三十块钱,这是她现在全部的资产。三十块钱要把两间大屋修缮得好一点肯定是不够的。现在姐妹三个挤在一处睡觉翻身都觉得困难,肯定不是长远之计。
黑暗里姐妹三个都不说话了,大家都明白修房子需要钱,家里的现状哪有条件修房子。
杨梅这时忽然想起她还煮在锅里的艾叶水,停电也好可以趁黑去西屋熏一熏身下,不管能不能治好自己的病症,总好过置之不理。
杨梅收拾碗筷,杨春问她灶台的火是不是还没有熄。
“熄了熄了,早就熄了。”
杨梅着急地把三只土碗揽进怀里快步跑到厨房。杨梅走得太急又没有完全适应黑暗,在厨房门口差点被门坎绊倒。
灶台里的火光忽明忽暗,杨梅赶紧放下碗拿起铁铲子在余烬上拍了几下,火星终于慢慢萎去,屋里陷入黑暗。
杨梅按了按心口回头看杨春是不是跟来了,她总觉得杨春好像能看透她,在杨春面前她觉得一点秘密也藏不住。
“小妹……”
杨梅自言自语地笑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有点疑神疑鬼了。
杨梅端着艾水盆借着傍晚微明的天光溜进西屋,刚放下盆裤子还没来得及解开,就听到院门被拍得啪啪响。
会是谁呢?
杨春要在屋里照顾大姐杨桃,杨梅只能跑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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