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骇得脖颈发麻,不禁打了个寒颤,想想刚才碰到自己的东西,四面八方都有,意识到身边可能是悬挂着很多跟自己一样的倒悬尸,只觉得胸腔中有一声惊呼急几欲喷出喉咙。
还没喊出来,一双手拧上青桃的小腿,她吃痛浅哼一声,硬是把惨叫咽了回去。
“谁?”
“小瞎子,你怎么不叫出来啊?哈哈哈哈哈哈,小姑娘害怕时的尖叫声最动听,声音做成的席糜最好用,我都好几天没织席子了,你倒是叫啊?”那女人的声音就贴在青桃耳畔。
青桃皱着眉不吭声。
女人抓住她的紧攥双拳的手,掰开,朝着井壁摁过去“你看不见,不害怕?那我就给你说说,这井壁上,都是死在这井里的人的眼皮,有多少双呢?哈哈哈哈哈,我也数不清数。”
青桃挣脱不开,不想听她废话,刚别过脸去就又被扭过来。紧接着突然双目生疼,原来那女人抠掉了青桃的盲眼,青桃闷哼,咬破了嘴唇也不叫一声。
突然井中传来凄厉的惨叫,那女人又给青桃脸上的血窟窿塞了一双眼睛,双手掰着她的眼皮,强迫青桃睁大眼睛。
“睁开吧,送你个见面礼,这眼珠子很新鲜,井壁里养着的眼睛,在暗处也看的清,好好用吧。”
青桃充血的双目一睁开,就对上一张红色面纱,面纱下一双柔美的眼睛,面纱后发丝闪动着水光,四周晃动着倒悬着的十来具尸身的头,那惨叫声还在继续,吸引了青桃的视线。
她抬眼一看,石壁上密密麻麻无数双眼皮眨动,鼓鼓囊囊的,自己现在的眼球就来自其中一双,青桃只觉得那些眼睛围着自己,不停旋转,看的青桃一阵恶心眩晕,意识整个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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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莲谙?这不是我的主人来了吗?是来放我出去的?”
“她人在哪?”
“那个小瞎子?她已经掉进我的岁华之梦了,莲谙,虽然你把我封在这四百年了,可是我日夜都没有忘记你之前的教导,你看我的梦术是否有长进呢?”一个紫衣红面纱的女子,她的裙摆随着阴冷的风晃动,裙下没有双腿,仅剩的半截身子柔弱无骨的趴在一片井壁上。
“小满,不用威胁我,有没有她我都取回翠草了。”莲谙面无表情。
女子拨弄着湿漉漉的头发“主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情,那个瞎丫头刚才被我挂在醉人井的井底,她一声都没吭,哎,白等了那么久,本来以为用她的叫声做成的席糜会很有韧性,正好可以编我的席子,可惜她宁可被我剜眼都不愿出声。以前我在灯里的时候,你经常给我换灯芯,送我去各种各样的岁华之梦,可你还从来没人去过我的,主人,难到,你不好奇我的岁华之梦吗?”
“我对你的过去没兴趣,白鹭在哪?”
“他?帮那两个狐狸解了我的法术,摘完翠草走了。莲谙,你不会是不敢进我的梦吧,如果你进去出不来,说不定白鹭就可以真的成为你了。啊哈哈哈哈哈……”
“我封你在锦湖,就是想让你断掉执念,既然你仍旧不知悔改,那就不用留在此处,散去吧。”莲谙伸手从袖中掏出一盏橘色形如蜘蛛的小灯。
那小满看到灯,双目流泪,却笑着说“灯毁偶绝?不过,可惜啊!莲谙,我刚才拿到了这个。哈哈哈哈哈哈。”
小满手心捧着一滴血珠,正是莲谙刚才刺破手指,滴落的那滴,小满盯着莲谙慢慢捏碎血珠,井中弥漫一片红雾,莲谙轻声一叹“待我回来时,你莫后悔。”
第9章 血弦
这是青桃在葫芦街的第五日,她在小满的岁华之梦里迷路了。
第一日,刚来时,困在镜中,只是一团透明的影,镜子外是谁青桃是谁,只得同样动作同样面容。镜外女子白净柔美,自来卷的长发浓密,正梳妆,丫鬟称她茹青小姐,十日后出嫁葫芦街柳家。唐茹青弹得一手好琴,父亲唐羽是余凉国数一数二的造琴大师,曾有两位夫人,都死去多年,唐羽一人抚养女儿长大。
第二日,入夜,丫鬟哭着从房梁上取下一双人手,软踏踏的竟是一双手的皮,如同手套一般,那丫鬟把人皮手套带在自己手上,慢慢抚摸着小姐的琴,丫鬟抬起头望向镜子,那原本粉白的小脸上竟全是溃烂的瘢痕。
第三日,青桃听见丫鬟与唐羽父女相称,二人把剥了皮的唐茹青埋入闺房床下的井口里,唐羽亲自为丫鬟撕下脸皮,贴上了唐茹青的,梳妆打扮,试穿嫁衣,唤其小满。
第四日,青桃从镜中看见的世界突然就变成一片血红色,镜里的虚幻也一片红色,红色的雾气中隐隐透着莲香,青桃想起伏在莲谙背上时闻到的味道,不由感叹,此刻自己应该已经是个被丢弃了的灯奴吧。
突然,青桃所困的镜子作为嫁妆预先抬入了偏厅,四周除了红色的礼服花钿,窗外的天空、仆从、花木无一不是浸泡在红色烟雾中一般,不知婚礼准备如何,青桃白日里也未见那丫鬟小满,入夜,小满贴着唐茹青的脸皮来至偏厅,在镜前抚摸着脸庞,枯坐至天明。
第五日,仍与第四日一般,每一时刻都再重复,抬入偏厅,不知婚礼如何,入夜,小满仍来至偏厅,镜前发呆。青桃疑惑这里的时间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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