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心疼了一辈子,现在说起来都觉得泪丝丝的,“我啊,打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么好的紫头乌了,不提,不提了。”
老二就听着,哪怕你说的我不理解,我也听着,突然有时候一下子就明白了。
就说是玩鸽子这个事情,老二也会了,当天下午就跟冯大爷,俩人兴冲冲的,拎着一对红缨回来了。
“站住,你们爷俩干什么去了啊?”
蔡如意从厨房出来,晚上准备做大餐的,趁着大家伙都在,“拿出来给我看看。”
冯大爷就伸出来手,拎着笼子呢,“跟你说啊,这可是宝贝,干明早给你听听,这一放上去啊,哨音那个清脆响亮啊,瞧着吧。”
蔡如意这个没劲啊,合着就是放鸽子,“你说你们爷俩养鸽子,不如养个小鸡了,长大了还能下单,老了还能吃肉呢。”
“在地上也安全啊,现在人坏,拿着气枪给你来一下,我看你们还放鸽子,你们放空气去吧。”
泼一盆凉水不够,再来一盆冰的,说的爷俩心有戚戚,务必要小心放鸽子了。
张顶顶只看了一眼,突然说一句,“老儿,去巷子口卤味店里面买两对烤乳鸽来,一下子就想起来那个味儿来了。”
冯大爷默默无语,只拉起来上面的鸽子布来,安静如鸡。
爷俩这早上算是有事情干了,去放鸽子,张顶顶就趴在床上,听着一阵一阵的鸽子哨,在风中划过,觉得是不是北京市得给自己家里市容市貌贡献奖。
这一老一少的,这哨子声很有代表性了,她觉得放鸽子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了,以后大概就失传了。
趴在那里听了一会,觉得身心愉悦的,要是不是自己家里放的就更好了,在写字台上写稿子,觉得写写自己家里的日常也是蛮好的了。
结果电话响了,大早上起来,她看是陌生号码,“哪位?”
“老二,爷爷摔倒了。”
好家伙,张顶顶这叫一个着急啊,那么大年纪了,怎么就摔了呢。
赶去医院一问,腿短了,骨头太脆了,养着得。
“老二,你跟爷爷一起出去的,怎么摔倒的啊?”
老二自己擦擦脸上的灰,“爷爷骑着自行车带着我,一起放鸽子,看天上的鸽子走神了,一下子摔倒了。”
给蔡如意气的啊,一口气差点背过去,多大的人了,放鸽子还只顾着看天上,地上不管了是不是,就想着上天是不是。
着急了,指着老头子骂人,“你就是活够了是不是?多大年纪的人了,你想着早点上天不是?回去我就给你那一对活宝贝给炖了,让你们没事干,闲着没事养养金鱼,养养鸡鸭老狗的,再有下次我不管你。”
杀鸡给猴看,老二作为旁听者,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如鸡,这爷孙俩,就跟没救了一样。
冯大爷只点头,就跟说的不是他一样,就跟说的是隔壁老王一样。
只是一个,“别炖了,这价格不合适。”
这下就连顶顶都得说几句了,“您还想着放鸽子啊?”
“那可真好,现在不是早些年了,马路牙子上汽车摩托车多了去了,您啊,这要是一个抬头,不大高明的跟个汽车碰一起去了,那可真不是我方您啊,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还能什么理儿,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鸽子是不能放了,老朋友来看望的时候,那鸽子转让出去了,都是地道有脸面的人,什么价儿来的,什么价格卖出去的,一分钱不赚。
老二回头就跟蔡如意嘀咕一句,“应该涨价的。”
“这哪儿好意思,都是老朋友了。”
蔡如意不管这些,她虽然是苦过来的,但是对于钱看的很淡了,能吃苦,能在苦水里面奋斗,也能享受最好的。
只是看着冯大爷每天在床上,也觉得怪可怜的,等着养了一个月的时候,她实在是没忍住,“北海公园花开了,有樱花呢,我带着你去看。”
冯大爷眼睛亮一下,想去,这春暖花开的时候,去了多好,晒晒太阳看看人也是好的。
可是嘴上还拒绝,“我不去,你自己去看就是了,回来给我摘一朵。”
他想着自己这么沉,上下门槛还要车的,不方便,蔡如意弄不动她,也不愿意去麻烦年轻人。
成成没个帮手,累的天天加班,前几天头疼的不行了,他瞧着在那里吃止疼药,想的太多了。
蔡如意知道他什么意思,她说去就去,想去就去呢。
自己给冯大爷,然后就扶着,那么沉一个大男人,她自己拦着腰,给放到轮椅上面,老二就推着。
没有白耽误老人家一片疼他的心,背着书包,里面放点水杯面包之类的,“爷爷,你喝不喝水?”
一会又问,“爷爷,吃不吃豌豆黄?”
看着太阳大了,还要拿着自己的帽子给冯大爷戴着。
照顾的无微不至的,蔡如意看了都说,“瞧瞧,没白疼不是?”
冯大爷就咧着嘴笑,心里面高兴。
上不去的地方,蔡如意就在后面使劲推上去,累的头上都是汗,冯大爷看见了,侧过脸去,眨眨眼。
觉得这样可以了,孩子跟不跟自己姓没什么,人家成成就这么俩儿子,没道理一个姓冯的,他这么好的老婆子,这么好的孙子,一辈子啊,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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