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都知道,冯大爷好吃两口,爱享受,月尾收房租,这头半月是富贵日子,后半月就是凉水塞牙了。
轻轻的打开门,蔡如意只觉得一阵凉意袭来,外面的雪恍若白银,只看得人心里舒坦。
她轻手轻脚的合上门,四下无人,便悄悄的去了内院,趴在冯大爷的窗户前,叩三下,“冯大爷,有个事儿想请您帮忙,您睡了吗?”
“就来。”
不一会儿,冯大爷便披着衣裳出来了,“遇上什么难事了,街坊邻里的,只要是我能帮的,一定帮。”
蔡如意眼窝子都热了,只低着头应和,“哎哎,麻烦您了,我想问您家里有没有一等面粉,借我一袋,我月中便还您。”
“这值当什么,不过家里只有半袋子。”
“不碍事的,我明儿做烧饼用,家里恰好没了。”
蔡如意要强,这时候都没跟人说那何明泽跑了,她觉得丢脸,绝口不提。
冯大爷心细,自己拎着半袋子面粉,给送到蔡如意门口,“不急着还,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给就是了。”
说完也不进去,自己趿拉着鞋回内院了。
蔡如意总算是送了一口气,在这边,既无亲朋,有无姻亲故旧,邻里之间,多有协助。
她坐在马扎上,弯着腰在面盆里面揉面,放引子,用温水和面,两只手都是白白的,到底是身子虚,一会儿额头上都是汗,这是虚汗。
忙活到了十二点,这才睡下来,给面盆子底下放一个热水盆子,温着面盆发酵。
只一略合眼,凌晨三点就要起来了,放着东西到面案上,使劲的揉,不然不劲道,一点功夫都不能省着。
一阵也不得闲的,怕孩子醒了无人照看,抱着孩子到了前面窗口那里。
五点多第一锅出来了,就有遛弯的人来买,烧饼不贵,五分钱一个,里面给加咸菜。
吃一个管饱,要是有钱的,去隔壁摊子买一根油条,夹起来就能吃。这一套儿少有人吃的全,费钱。
蔡如意这烧饼,无油无盐,也不加葱花大料,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就在一个香上面。
炭火烘出来的,保管你吃了有余香,要赶紧吃,不然一会儿软了,只怕是牙口不好的人吃不动了。
“刘爷,您今儿早啊。”
“早啊,照旧。”
“好嘞。”
蔡如意从炉子里面勾出来一个,放到炉子上面,只在里面加了咸菜丁,一卷起来,放到油纸包里递过去。
刘爷自己拿着,递过去五分钱,定睛一看,“不是我说,您这肚子里的孩子呢?”
“生了。”
“生了?”
刘爷再重复一边,才大梦初醒一般,“大家伙儿都不知道呢,你这就着急生了。”
又压低了声音,“你这生的是公子还是”
话没说完,蔡如意就接住了,“就是个混小子,托您老人家的福了。”
刘爷一拍大腿,高兴啊,“何明泽这小子得摆酒,这么大的喜事,合该热闹一下。”
又掏出来五毛钱,“您拿着,我也沾沾孩子的喜气。”
蔡如意脸色不变,连动作都没有停顿,“他啊,不在,昨个儿送我表姐回徐州老家了,表姐一家子都没了。”
“哟,这怎么就没了呢?”
“嘿,得了传染病说是,一家子死绝了。”
蔡如意笑吟吟的,连自己一起骂进去,只怕死不绝。
作者有话要说: 我睁开眼睛想看春天,却没想到领略了四季的变换蔡成成。
第4章 命不好
刘爷记着许艳丽呢,只觉得可惜,拎着烧饼就走了,去了隔壁摊子,要喝一口豆汁才行。
邻居家里,知道生产了,只管着有钱的添喜,没钱的给点油条鸡蛋,只大家都不宽裕,像是刘爷这样阔绰的少见。
不论是谁家生孩子,刘爷都高兴,凡自知道的,都掏钱。
蔡如意忙完一阵,才得空掀起来包袱,成成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笑呢,“我们成成会笑了,也不哭,真乖,等着妈忙完了再抱。”
又匆匆的给成成盖起来,她把孩子放到大炉子的一边,暖和,给成成上面遮着一层包袱皮,怕有风吹着不行。
蔡如意一个人揉面,擀皮,还得看着炉子,贴饼,还管着买卖收钱,还要跟街坊邻居招呼,一点也不像是刚生产完的。
她不怕累,就怕不累,越忙越好,不然怎么养家,今个儿就是小年了,等着过年就没有人买烧饼了。
冯大爷懒懒散散的起来,洗漱好了,才慢吞吞的出来找东西吃,蔡如意看见了,递过去一个烧饼,“您吃着,里面多加了辣,昨晚上多亏了您。”
“不算什么,我刚听到说是你生了个儿子,这何明泽忒不像话,刚生完孩子就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忙活。”
蔡如意就笑笑,把钱推回去,“请您吃的,怎么能要钱呢,您收着,虽然不是稀罕玩意,但是管饱,您将就着吃。”
冯大爷摆摆手,哼着曲儿就走了,巷子口有卖茶叶蛋的,他必定是要买根油条放进去,再去巷子口吃一个茶叶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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