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准备打电话叫公司的车来接她。
窗外是簌簌而下的白雪,她情不自禁地拉开了门。
寒风灌进,雪花击打在她的脸上,她一手裹紧大衣,另一只手伸了出去感受雪花融化时微凉的感觉。
在这里,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孤寂街头,只剩下奢饰品的logo发出黯淡的光。
她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初冬的傍晚,街上的小吃摊支起了红色顶棚。一窝人狼狈地搓着手,呵着气走进去,围着油腻腻的炉子吃麻辣烫。啤酒瓶子突然摔到地上,像几片翡翠,老板娘勤快地说着碎碎平安。有人望着外面的星星借酒消愁,有人已经暗度陈仓眉眼微醺,有人踉踉跄跄地走在街头的雪天,接了吻。
余光一扫,她愣住。
一个单薄的人影,靠着路灯,此时此刻他抬头,正用那两颗小小的黑瞳,看着她。
他宽厚的肩膀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她一时不知道是进是退,但是他正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她走来。
姜霓拖着脚步脚向前,踉踉跄跄,摇摇晃晃,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试探,心里在言不由衷和交付真心之间细细拉扯,触碰又收回。
冰天雪地里,上一秒欢喜,下一秒害怕。
郑铎越走越近。
姜霓的眼睛被风吹的想流泪。
郑铎站在她的面前,就这么安静地站着,姜霓能感觉到他为她挡住了寒风。
他向前一步,姜霓后退一步。
姜霓张嘴,风一下子灌进了她整个鼻腔,她的声音在颤抖。
“郑铎,我太脏了。”
她裹紧大衣,眼睛在躲避。
郑铎又上前一步,她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热气。
她的声音大了些,带着哭腔。
“怎么办,我太脏了。”
郑铎还是向前一步,姜霓低着头,但是能感觉到他的鼻尖呼出的热气。
她想后退,却一下子被郑铎抱住了。
这是一个狠狠的拥抱,像是用力了他毕生的力气,姜霓惊愕的视线里是郑铎肩头掉下的雪花。
仿佛血肉相连,仿佛骨头在摩擦。
热量汩汩传来,姜霓抑制不住她的眼泪,寒风一吹,脸颊一片刺痛,她模糊的双眼间是在路灯下两个人相拥的,重叠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泪珠掉落,颗粒感里淬炼风尘,摇曳凄美。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铎说:“我们回家。”
影子在风中摇晃。
姜霓知道自己残缺的身体迸发出无比夺目的生命力,两颗孤独的灵魂慢慢靠拢,齿轮突然咬合,影影绰绰,浅浅交叠,内心无我,还原出黑暗生活的高光时刻。
姜霓回到公寓泡了一个漫长的澡,然后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她身心俱疲,却毫无睡意。
她开始数数,就像小学的时候,妈妈去上夜班,她害怕,想早一点入睡,总会用这样的方法。
她闭上眼睛,数着数着,心思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又从头开始。
房门传来微弱的声音,她知道是郑铎,但是她没有睁眼。
郑铎打开了小灯,黑暗中的一晃,她在极力控制自己装睡。
她感觉到被子被轻轻地掀开,然后自己的脚腕被他的大手攥住,双腿被分开,他动作无比轻柔,让姜霓恍惚。
下一刻,微凉的感觉从睡裙的底部传来,那娇嫩的花蕊此刻在被他细心地呵护着,药膏地凉意和他指尖地温热相结合,直接冲击了姜霓脆弱心底地最后一道围墙。
纵然曾经满身泥沼,脏得无可救药,但于他来说,她却像干净的棉花糖,容不得一丝玷污。
姜霓感受到了泪水顺着眼角流进耳边的头发中,打湿了枕巾。
郑铎帮她盖好被子,走到她眼前,看着她微微颤动和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用粗糙的手背拂去了她的泪水。
他知道她没有睡,可是他什么都没说,起身关灯,轻轻地带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姜霓睁眼,黑暗中她努力把泪水挤掉,那一方小窗外是黑夜中几颗闪烁的星星,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明亮。
姜霓知道,是他。
是他,让她不再用万里无星的心情去面对每一个漫长的黑夜。
她跑下床,在黑暗中摸到把手,打开,让光线肆意地撒进来,她赤着脚,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推着她,不断前进,不断去寻找。
她穿过地板,穿过大理石地,穿过沙发,穿过吧台,她紧紧地抱住了那个熟悉的后背。
“不要走。”
她说,带着渴望与请求。
“郑铎,不要走……”
她抱的更紧了些,就像他在街头抱着她一样。
“郑铎,不要离开我。”
她哭了出来,胡乱的蹭了蹭眼泪。
没有拉上的窗帘外是万家灯火的港桥,更加衬托出寒夜的黑暗。
姜霓的抽搭,此刻是那么弱小又无助。
温热覆盖住了她冰冷的小手,郑铎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不会。”
任外面黑夜昂长,任寒风无比刺骨,有家可回,有人等待,后背有肯定的眼神,靠这些就足够她气高胆壮,拔地倚天,人生就是被所爱的人包容和理解。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最后一个月快要结束了,人们都在那种即将迎来新一年中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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