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顺着一个话题抢着问。
这就是当下的媒体,所有困难和矛盾都被消解了,不需要考虑立场和态度,伦理或良知,不需要斟酌价值观和表达方式,不需要在墙或石头或蛋之间徘徊,唯一要做的是坚定地站在话题一边。话题即正义,话题即一切
姜霓凑近话筒,声音放大,说:“所以呢?”
她这么一问,所有人都抬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车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新年的第一场雪,总有些说不上来的情愫。
郑铎看着紧闭的大门,突然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姜霓时心跳加快的感觉,从港桥到边城,从万千欢呼的拳台到压抑无比的监狱,都是她在陪伴他。
想想他们两人之间的恩爱,都是心照不宣的亏欠和对不起,所欠甚巨,又都是罪恶的快乐,才能互不计较。
两个人都知道最好的人都已经过去,或者再也不会来,炽热的爱带来过最炽热的伤害。两个人各自心怀秘密,背负着遗憾和无望,才能坦荡而又平等地走下去。
但是当秘密划破公开,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抱住对方,告诉对方,我在。
郑铎笑了。
抬头的瞬间看到了一辆飞驰而来的奔驰,他似乎看到了那张阴狠的脸,毫不犹豫地下车。
景亦下飞机就急匆匆地赶来,单薄的西装在细雪飘荡的天抵御不住寒冷,可是此刻他却毫无察觉。
他对上了郑铎平静的眼神。
上次的他,还是用一双愤怒和不甘的眼神打了他一拳,而现在,却坚若磐石。
“让开!”
景亦焦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火。
郑铎没有说话,安静地站在大门前。
景亦皱紧了眉头,突然加速向前挥出拳头,向郑铎砸去,郑铎侧身回避。
两个人抱在一起,倒在雪地上,黑色的羽绒服和黑色地西装交缠在一起,一个看似粗粝,一个看似温润,但都与洁白地雪地成了鲜明的对比。
郑铎站了明显的优势,牢牢地把景亦控制在身下。
呼出的白气带着愤怒的热量,急促的呼吸有着焦灼的味道。
景亦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他的眼神里是无尽的阴霾,看着面色坚定的郑铎,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因为我们是混娱乐圈的,因为我们有一张好看的皮囊,因为我们需要事业上的进步,所以我们必须承欢于男人的胯下?所以我们必须在酒桌上买醉?所以我们必须成为男人交换权力的股掌间的玩物?”
姜霓依旧是从始至终的平静。
“在你们眼里,只能看到我们比你们风光的一面,所以你们一句‘能赚钱就行’就打发一切。而那些和我一样的女孩,知道被这样对待是被社会塑造的,知道自己是大环境的受害者,所以我可以理解她们忍气吞声,含垢忍辱,过好自己的生活。可是总有一些时刻,听到她们说‘与我无关,我没遇到过,你想太多’,让我不仅难过,甚至绝望。”
姜霓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沉默就是在纵容,无视就是在为虎作伥。我们的每一次发声,都是在为想要的世界投票,我感谢自己的勇敢。”
此刻的她,昂起头颅,眼眸流转,翩若惊鸿。金枪鱼跃,火山喷溅,再壮阔的景观,也抵不过她的独角戏。语言是美,沉默是美,呼吸亦是美,这是爱情赐予的独尊荣耀。
是她之于郑铎,也是郑铎之于她。
她的话音一落,大门就被打开,景亦带着寒风走来。
所有人的惊愕了一秒,然后镜头和眼神都转向了他。
“景亦先生,你有什么想说的?”
“景亦先生,这些事是真的吗?”
“景亦先生,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
此起彼伏的问题传来,景亦无视了一切,只是盯着尽头的那个女人。
她在用本能去诠释毁灭、陨落和稍纵即逝的美好时光,不管起始有多炽烈,终点有多黯淡。
他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粉身碎骨的方式来抵抗。
景亦不屑的声音在会场里炸开。
“那你为什么最开始上了我的床?答应了我的条件?”
姜霓愣了一下,抬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景亦。
的确,先踏错一步的是她。
她自嘲的笑了,她知道为什么,因为她无法反驳,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定律。
男人的幸运在于,他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这又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不是被要求奋发向上,而是听说只要滑下去就可到达极乐的天堂。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
“还有,你说,我还利用了其他的女人,那你拿出证据,别自娱自乐!”
下面有几个记者开始起哄。
“对,姜霓小姐,你一个人说明不了什么?”
“姜霓小姐,还有别的证据吗……”
……
在嘈杂的环境中,姜霓死死的看着景亦,看着他的脸从严肃冰冷,到带着笑意,那种令她恶心的笑意。
可是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于情于理,她都没有办法说出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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