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心悦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从阳台上开得正俏的蝴蝶兰,看到绣着绿色藤曼的窗帘,到天花上吊着的水晶灯,到餐厅的酒柜,都是她喜欢的东西,都是她花大钱买来的安慰品,“我从来没想过要当这样一个女人。我是无意识地被人牵着、推着走上来的。”
“那我们换条路走就好了。”
“换不了,我要是没斗过王国林,我现在就要去坐牢,这一辈子过得很穷很惨。我受不了那样的生活。我要下地狱,我也要拉他给我陪葬。君姐,我知道你认识很多传媒界的人,拜托你,不让要这件事就这么了无声息,好吗?”
“心悦,你在哪儿,我见你一面。”
袁心悦已经挂断电话,把那些花费数千数万元买来的衣服和包包,扔得遍地就是。打开餐厅酒柜,她也收藏了好多的洋酒,全都开了瓶,一瓶瓶地倒掉,倒在衣服上,倒在沙发上,倒在窗帘上,倒在床上,倒在木地板和衣柜门上,倒在一切她深爱的、又腐蚀她的可燃物体上。
打火机打开,往沙发上一扔。
火苗像是有形的妖风,马上就窜起来,嘶啦啦的声音和焦糊的气味,让蒙在沙发上的牛皮,和窗帘上的绿色藤蔓在燃烧中获得第二次生命。
令人窒息的烟味,让袁心悦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也让她放下所有的憎恨和埋怨。
粱远志如此背叛她,她还是爱他的。不,她爱的是那个爱上粱远志的女孩。她很穷,但她很快乐,远比今天这个有着精致皮囊的女孩快乐。
拿起手机,想给粱远志发微信,不知道说什么,想死前还是说点好的吧。
“你宝宝很可爱。”
“谢谢。”粱远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吧。”
“我很好。”
半个小时后消防队才赶到,破门而入时屋内浓烟滚滚。
第94章
放火?喻文卿想, 袁心悦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来?他心里也有了一点点的敬意。一个人一生都在巴结奉承权贵,还好最后记起自己是个有膝盖的人,站起来以最凌厉歹毒的方式反抗。
但他没法静下心来好好安慰周文菲。他的眼光仍在四处追捕吴观荣。
他也在想,这个人渣本是个微不足道的人, 为何会变成刺向他胸口的利刃。
回到当初, 他会选择和周文菲坦白,陪伴她去报警, 把这件事情变成一定范围内公开的事吗?
为什么不那么做?因为那条路太难了, 太难了。
所以不止袁心悦, 他们每个人不都是在人生各种危机的逼迫下,或慌张或自以为是地选了一条捷径?
这青天白日下,到处都是黑影憧憧,有谁从不曾妄想?
阳少君几位还活跃在新闻第一线的前同事报道了当天早上发生的纵火自杀案。王国林被纪委带走调查。原先被删的贴又回到众人眼里。人既然被抓了, 舆论关注的焦点, 又回到官员与美女的婚外恋上。
有人惋惜当事者年纪轻轻走上不归路;有人幸灾乐祸,被打被骂是她咎由自取,又没人逼着她放火自杀;还有人十分的有爱心, 说要死为啥不跳楼, 怎么不为楼上楼下的邻居想想,这房子被烧焦, 不折个三五十万都出不了手。
王丽娜也火了一把, ins被人翻了个底朝天。有人顶她没做错, 就是要铁腕手段惩罚小三。更多人戏谑她“实力坑爹”,骂她是吸民脂民膏的恶鬼。
父母都被带走。人生再次惨遭巨变, 王丽娜清空所有的社交账户内容,躲在家中度日。
话题嚼两天,终于没消遣价值了,方才有人追查华阳建工的事,查到它近十年来在S市承揽的大大小小的市政工程有四十多个。
列表一出来,S大新校区两栋楼赫然在列。总造价合同高达四点五个亿。
彻查呼声不断。张洁莹在袁心悦发帖的早上就已经跑到香港。调查组进驻华阳建工,火暂时烧不到S大这边来。
也给喻慕琛和姚本源时机,把这些年被华阳建工搞得乌烟瘴气的基建烂摊子的账目收拾得再光溜一点。
吴观荣被喻文卿追得只能在非法经营的网吧安身。
网上的言论他都看了,料想喻文卿肯定不愿意这个时候再生事端,冒着危险打电话给喻文卿,要价两千万,买他不曝光他的婚外恋。
被砍去四分之一的价,成交价一千五百万,要签合同,约好第二天见面的地点,一间不起眼的茶餐厅。
“可以。”喻文卿挂掉电话就把通话录音当作吴观荣敲诈勒索的证据,向警方报了案。
第二天吴观荣乘车过去,没让车直接停在茶餐厅门口,而是绕一圈查看周边环境。原本没什么人光顾的茶餐厅,里面坐四个人。外面走动的人也多,且全是青壮年男子。
哼,玩我呢。知道喻文卿不会和他做交易,吴观荣再也未现身。
他当过三年的边防兵,检查过数万辆货车,带着警犬在二线关绵延的山林中追过走私犯。抓人的一旦变成被抓的,反侦察的意识和能力都很强。而在牢里的两年,更是学会了如何在黑色的边缘地带游走。
是以一时间,警方也抓不住他。
他躺在十元一天的上铺,摸着在看守所和监牢里被人打断过愈合的肋骨,疼痛很快就被唤醒了,不止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很多次他都在梦里重回奄奄一息的状态,看见自己七孔流血地躺在泥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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