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她想到别的事,脸色暗沉下来。
周文菲看着对面的姐姐。她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像个男孩子,但还是很好看,把她本来就明艳的五官衬托得更立体。她以前从来不化妆,说要展现最真实的自我,现在睫毛好翘,嘴唇……好红。
还有好多不一样的地方,不止是发型变了、睫毛翘了这些,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周文菲干脆不想了,问她:“喻哥哥在干嘛?”
“不知道。”姚婧用叉子插着碟子里的甜点玩。见周文菲也不接着问,她说:“我妈是不是把我和喻文卿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周文菲点点头。
“没救了。”姚婧望向窗外。下面是一个室内的滑冰场,几年前,她还和喻文卿来过,现在回想只觉得像上个世纪的事。
“谁没救了?以前你们之间不也经常吵?”周文菲小声嘟囔,“吵不散的。”
“真的?”姚婧转过头来。她笑了,拿酒杯碰周文菲的果汁杯,“你这话,我爱听。吃饱了没?吃饱了,我带你买衣服去。”
“不用了,我有衣服穿。”
“你都念大学了,还穿这么老土。”姚婧又拉起她就走,“你知道男生看到你这副打扮,心里会怎么想?这个女孩是个呆板无趣的模范生,那还会有人追?大学要谈恋爱的,别一天到晚听你妈的。”
她挑的都是剪裁立体,显身材的连衣裙、短裙、背心、热裤。
周文菲说不要。
“为什么?比你身上的好多了。”姚婧不解。
“我身上毛发很多,不想被人看见。”
“咦?”姚婧被这理由惊到,迅速掀开她袖子看一眼,差点没笑岔气。
“你这叫毛发多?”她刮周文菲的鼻子,“小绒毛而已,没长你嘴巴上面就好了。”
算了,还在青春期的女孩子,有时候就是会莫名其妙地放大身体上的小瑕疵。姚婧帮她去挑长裙,说:“等你到你姐这个年纪,你就会怀念这些毛发。不仅汗毛会少,头发会掉,眉毛都会变淡。”她看镜子里的自己,“连嘴唇都会变薄。”
这个,周文菲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看向姚婧:“可是你嘴唇还是很丰满。”不知道是不是涂了口红,她觉得,其实比以前还要丰满。
姚婧回头瞥她两眼,朝镜子嘟起嘴巴:“因为打了丰唇针。”
周文菲不相信,可她没办法从姚婧的表情上分辨她是否在开玩笑,只好装作没意见地点点头:“哦”。
性感双唇这种事,还是超出了小女孩的审美象限。
哎呀,好好玩,姚婧心想,这个孩子的心思真是太容易猜了。她拉着周文菲去下一家服装店:“觉得和三十岁的老姐姐没有共同语言了?”
“不是。”周文菲老老实实回答。
“不骗你。”姚婧说,“觉得喻文卿会喜欢。去他妈的,自从打针后,他连碰都没碰过。”
周文菲无话可答,脸上的红晕已到脖子,姚婧这才松开手:“妈呀,我已经不适合和纯情小少女呆一块了。”
她给周文菲挑各种长款的半身裙,雪纺的、棉质的、蕾丝的。周文菲说:“够了,我不要那么多。”
“没关系,反正你喻哥哥有钱。”姚婧再挑可以搭配的上衣,“七分袖的T恤,可以吧。”
对上衣,周文菲要求没那么高,只说:“要宽松的。”
衣服都堆到周文菲臂弯里,姚婧推她去更衣室换:“你以后要缺什么就找我要,不把他钱花光,我心里就不痛快。”
逛了三四个小时,买了近二十件衣服,姚婧把周文菲送回畅园,自己却不上去。
“你不上去看青琰?”
姚婧手撑在车门上,半晌后才说:“我有点事,明天吧。”
阳光落在豪华的敞篷车里,姚婧脸上的神情,挺落寞的。周文菲提着十几个袋子,站在路边看着渐渐消失的跑车,心中有好多的迷茫和隐约的哀伤。
她原以为,只有她过得不好。可留在光明世界里的他们,也有这么多的不如意。
这个晚上,周文菲和妈妈歇在黄惠南家的客房里。
周玉霞说,黄惠南让她帮着一起带喻青琰,起码能带三年,每个月给她三千五,这工资比一般的保姆要高了。
周文菲有点犹豫:“带小孩很辛苦的,你手还没完全好。还有偏头疼,发作时要休息的,怎么带人?”
“你南姨家活不多,不会特别辛苦。万一我头疼,你下完课就过来帮帮我。我去做别的事,也会碰上这个问题,其他的雇主还没有自家亲戚通融呢。”
见女儿点头,周玉霞帮她把辫子拆了:“早点睡,明天要去学校报到。”
九月一日,办妥入学手续,周文菲前往紫薇楼的502室。她以为自己去得挺早的,结果还是宿舍里最后一个到的。
三位室友都是S市本地人。不奇怪,S大在外省的招生比例一向偏低,录取分数很高,但在本地,恰恰相反。
周文菲走进去时,一宿舍的人都停止交谈,面向她。她有点怯生地说:“我叫周文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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