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坐在陈赟的床头,摸了摸她的发,拿起一缕放在唇边,他叹了一口气道:“这般固执,爷答应你就是。”
三千黑发散在枕间,陈赟阂着眼静静地睡着。
陈赟她一直在养病,没有离开过小院子。
这一病反反复复,折腾了许久。夏去秋来,已经是天安三年秋。
十月桂花飘香,陈赟睡在摇椅上,闻着外头的花香。
丫鬟翠花寻了一块雪白的狐狸皮,她给陈赟盖在膝盖骨上:“姑娘的病才稍稍好了一些,可不能又着凉了。”
“他可说了何时回来?”
“爷去的时候说了,今日是王氏七郎做东,怕是要吃了晚膳才能回来。”丫鬟道。
这段日子,宋陵大部分时间都陪伴在陈赟身旁,只要她睁开眼,就能看到他身影。
丫鬟翠花抹着眼泪说:“姑娘这一遭虽然受了苦,可也得了爷的一颗真心,当真是划算的买卖。”
“嗯。”陈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若是,宋陵的真心如此好得,那便再好不过。
她只怕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的假象,维持不了许久。
摇椅一摇一晃,她又闭着眼睡着了。
宋陵真的对她太好,即便是宋贵妃召宋陵入宫,他也是借着理由推脱了。
太阳快下山时,丫鬟翠花便再也不让陈赟睡在外头,把她往屋子里头赶。
陈赟坐在铜镜前,脸上的肉嘟嘟已经消减,露出尖尖的下巴,水盈盈的杏眼,这般美色好似寒冬腊月里的静静等待开放的腊梅。
铜镜里出现一双男人的手,宋陵摸了摸陈赟的脸,怅然道:“又瘦了好些。”
宋陵才去了不到一天的功夫。
这话,听着仿佛是两人已经许久未曾见过面一样。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爷是想妾身想的紧了吧?”
宋陵抱起陈赟往炕上走:“你不想爷?”
“想。”陈赟她的眼里流转旖旎:“爷,回来的这般早,妾身很是高兴。”
宋陵低下身,唇擦过她的发髻:“甚是无趣,便想早些回来陪你,你若高兴自是再好不过了。”
每年十月,都是上京贵族里轮流举办茶会的日子。宋陵今年虽没有参加科考,但依旧不改他的名望,这里头还有陈赟的功劳在,宋陵和陈赟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更是不知道感动了多少人。好些士族都以是否能邀请到宋陵的为开筵席的标准。
一连三日,宋陵他都是早出晚归。陈赟还躺在被窝里,宋陵就要穿着整齐的出门赴宴。
陈赟抬头间宋陵眼睑底下日渐较深的青色,便有些心疼。
“这几日上京流传了一个新鲜事。”
“何事?”宋陵接过陈赟递过来的白布擦了手,懒洋洋的问。
“那些人说,爷房中有一美妾,虽貌美,但性子暴躁无比,还不允许主人家身旁有侍女服侍。”
“嗯,有此事?”宋陵将陈赟放到炕上,自己便睡在她的腹间。
“妾身也是道听途说的,只觉得那美妾可真是可怜,哪有舒舒服服躺着让人伺候了,却硬是拒绝不要的道理,爷,这般聪明定是懂得对吧?”
宋陵阂着眼皮,道:“卿卿,给我揉揉额角,酸的很。”
得,她酝酿了半天的话都是白说了。
“是。”陈赟双手用力,在宋陵的额角上揉捏起来。
陈赟和宋陵住久了才知道,他身边只有一个带刀侍卫,没有可以用的贴身侍女。于是,在私宅的日子里,宋陵所有的衣物都是经过陈赟打理的。
陈赟就像宋陵的贴身小秘书。
以至于宋陵现在一个眼神,陈赟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比如现在,宋陵动了动嘴唇,陈赟很快感应到他似乎要说些什么。
“爷是渴了?”陈赟问。
宋陵仍是阂着言,他张了张唇,显然不是渴了。
“爷是饿了?”陈赟又问。
宋陵沉着嗓音,说道:“爷,看起来是刚做完苦工回来的吗?卿卿真是贤惠,担心爷出门在外,又渴又饿的。”
这厮,又开始作了。
陈赟:“爷这是哪儿不舒服?”
宋陵道:“还是,那王家老七想着爷,说是要给爷房里塞两个女人。”
陈赟笑:“侍女吗?那挺好的。”
多两个人,就会多四只手,陈赟也能愉快的解放双手,想一想也很美丽啊!
宋陵阂着眼皮:“多两个美姬自然会热闹一些,只是不知道人来了,睡在一起会不会有些挤。”
陈赟颤了颤手:“美姬?”
这是美姬,而不是侍女啊!
宋陵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
陈赟定了定心神,她对宋陵道:”爷生活精致讲究,一般人可伺候不好。“
宋陵挑剔,难伺候。
还两房美姬?她们不怕自己有去无回嘛!
宋陵睁开眼,黝黑的眸子凝望着陈赟:“无事,爷受得了你,同样也受得了别人的苦。”
是哪个给你卖老力气的揉额角?
是哪个每天免费的给你暖被窝?
呵呵呵,这话听来格外的伤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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