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风愕然:“圣上知道我要走,又知道我会来?”
皇帝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来,踱到床边,似乎若有所思。片刻,又转过来,看着他,道:“你父亲昨日在朝堂上说,要与你断绝关系,将你赶出家门。”
沈傲风一惊,苦笑道:“我是个不孝子,不能完成父亲的要求,是我的错。”
皇帝的表情捉摸不定:“孝是尽不了了,但忠还是可以尽的。”
沈傲风听他话中有话,不由得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圣上有何安排,我必定竭尽全力,肝脑涂地!”
皇帝见他领会,便笑道:“肝脑涂地不至于,但也是相当危险了。”
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一个信封,递给沈傲风:“你看看。”
沈傲风接过信封,看见那上面并无题字,便打开拿出信纸,摊开读起,只见上面写着:“廿日城破。”他心中简单一算,才意识到,接到西凉城被攻破的消息时,正是本月二十日。
他尚未说话,皇帝便已开口:“你猜这封信,我是何时看到的?”
沈傲风疑惑道:“难道不是二十日那天,圣上接到此报,便召集群臣上朝吗?”
皇帝目光灼灼:“非也。这封信,并非官报,而是于本月十五日在城西的一处破庙前,从信鸽身上截获的!”
他此言一出,沈傲风不由得大惊失色:“这,这是一封叛徒密报?”
皇帝点点头:“不错,恐怕这封信,就是谋划夺取西凉城之人的手笔。”
沈傲风思索道:“在城破之前,将消息发到京城,必然是为了向什么人传达信息。”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了:“也就是说,这城中,有叛徒的内应!”
皇帝露出赞赏的笑容:“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一下子就想到了。”
他脸上显示出怒容:“西凉城一万大军,就算再怎么决策失误,再怎么懈怠,也断然没有在这么短时间内丢失城池的道理!”
他看着沈傲风,一字一句地说:“西凉城早就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沈傲风深受震动,道:“我明白了,圣上是想让我去西凉城调查此事,对不对?”
皇帝点点头:“你这次去,不要声张,悄悄行动。到了那边,也不要暴露身份。夺回西凉城,自然是大军的任务,你只需要查清,在城池陷落的过程中,究竟是何人在场促使,又是何人在此接应,便可。”
沈傲风拱手道:“下属明白!必定尽心尽力,殒身不恤!”
皇帝笑道:“好!我没有看错,沈家上下,果然一门忠烈。”
见皇帝龙颜大悦,沈傲风便试探着问:“那圣上之前指定的那门婚约……”
皇帝一愣,但立刻调整表情,不动声色道:“等你回来再说吧。”
沈傲风不免对着答案有些失望,但又不好反驳,只好恭恭敬敬地行礼:“是,属下告退。”
离开之前,皇帝告诉他,根据前线的急报,西凉城破之后,西北失去了屏障,敌国军队便势如破竹,一举攻破了好几个城池,直攻到凉州城外。眼下西去,越是靠近敌国占领之地,便越要小心。
沈傲风心里一点害怕都没有,反而跃跃欲试,十分期待。因为他不是一个人,而是要和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一起,回到她的生长之地。
战乱怕什么,危险又算什么。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都行。
更何况,他们是要携手去破解一个谜案,完成一件正义的事情,就像前两次一样。
启程的那天,风和日丽。四个人雇了一辆大马车,沿着西边的驿道慢悠悠地走着。此时正是入夏季节,阳光暖洋洋地照着,让大家感觉好像不是去战场,而是在春游,便慢慢放松了下来,一路有说有笑。
然而越往西北走,众人便越觉得,渐渐笑不出来了。走到关中的时候,道路两旁开始出现逃难的人群。往往是一家老小,拖家带口,衣着褴褛,面黄肌瘦,显得极其狼狈可怜。
郭青一开始还常常跳下车去,把车上的干粮分给那些饿着肚子的孩子。但是随着城镇情况越来越糟糕,往往走到一处城,人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即使他们有钱,也买不到足够的吃食,只好先供给自己。
越往西走,流民便越多。沈傲风一行人就这样孤零零地穿行在大批流民的队伍中,逆流而行,显得孤独又悲壮。
如此走了约十天,车子行到了静宁城外。在沈傲风之前得到的信息中要被攻破的凉州,距离此城不过三十里。也就是说,在潜入敌军控制范围地之前,这里就是最后一个可以增加补给、做些准备的地方。
张浩天远远看着黄沙肆虐中的城门,叹了口气:“唉,这可能是最后一个能吃到肉的地方了。”
郭青扑哧一笑:“张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能不能吃肉啊?”
张浩天眉毛一挑,理直气壮道:“吃肉怎么了?食欲乃人之天性!”说着,他捅了捅岳凡:“阿凡,你说是不是?”
岳凡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郭青笑道:“你找谁不好,找阿凡,他最不爱吃肉了。”说着,便对着阿凡笑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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