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风摇摇头:“这件事,人越多,越不好。”他用一支手指轻轻点了点郭青的鼻尖,笑道:“但是非你不可。”
郭青无奈地笑着说:“那好吧,我们就一起去。”
两个人跟着那年轻人,来到了城南的一处平房。郭青记得这里原本是市井小贩居住的地方,比起陈启定以前住的那种豪门大宅是差得远了,也不知道他为何沦落至此。
远远地,他们就看到陈启定佝偻的背影。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蹲在房子门口洗着衣服。一个昔日的富商,居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真是令人唏嘘。
郭青不免产生了几分同情。沈傲风见她面色不忍,知道她动了恻隐之心,便提醒她:“你别忘了,他当初是怎么诬陷你,要置你于死地的?”
郭青道:“此时非彼时嘛,他以前再可恨,也不能否定他现在的可怜……”
沈傲风摇摇头:“算了,这不是重点。”他突然正色道:“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郭青睁大了眼睛:“什么事?”
沈傲风俯在她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然后笑着说:“去吧,你跟他说这几句就行了。”
“行吗?”郭青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清了清嗓子,向那个落魄富商走了过去。
陈启东费力地揉搓着衣服,像是要把衣服搓个洞出来。他什么时候做过洗衣服的粗活?然而被罗国人赶出来以后,他的老婆小妾全跑了,下人们也都不见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被征服被占领的城市里流浪。人人都知道他是叛徒,所以没人愿意收留他。他只好跑到一处没人居住的小房子里苟且偷生。
“可恶的罗国蛮子。”他一边洗,一边喃喃地诅咒道。突然又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他捂住了脑袋:“啊,这该死的偏头痛……一天比一天严重了。”
片刻,他感觉头疼稍微缓解了些,便抬起头来。
没想到,眼前突然站了一双脚。他顺着那脚慢慢地看上去,直看到面孔,才吓呆了——这个人,不就是之前被他控告杀人的小丫头,四方街上的小霸王郭青吗?!
陈启定结结巴巴地叫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郭青傲然道:“嘿,老娘我不仅回来了,还要找你报仇呢!”
陈启定先是一惊,然后便苦笑道:“来吧,来吧!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大不了把我的命都拿去吧!”
郭青看他颓然坐在地上,面色萎靡,心中不由得大为惊讶:“风大哥说得果然没错,他果真这样消极反应。且继续依他的计行事。”
她便换了一副面孔,在陈启定身旁的石头上坐下,像个男孩子一样,搭住了他的肩膀,故作老成的口吻道:“老陈啊,你看你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啊?”
陈启东停下手中的活,不忿道:“我当然知道!还不是那个江奇害的!”
果然说出口了。郭青想,然后嘴上继续引导:“哦?怎么回事?”
陈启定道:“当年我一时鬼迷心窍,信了他的话,以为他真有好生意介绍给我,谁知道生意没介绍到,倒是染上了抽烟草的毛病……可恨的是,他给我的根本不是寻常烟草,而是毒药!毒药你知道吗!”
他痛苦地捂着头:“从此以后,我就染上了偏头痛的毛病,非得用特制的草药才能抑制……可问题是,这草药只有他江奇有!”
郭青试探问道:“所以,你之前之所以杀张文地,又嫁祸于我,是被这江奇要挟?”
“是。”陈启东痛苦地挤出一个字。他嗫嚅半天,又说:“我要是知道,他们开城门是为了罗国入侵……打死我也不会同意的!可是那个江奇,他骗我圣火教是做药草生意的,把他们搞进来,我治病的药草就不用愁了……我信了他的邪!”
“那刘县令是怎么回事?”郭青追问。
陈启定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刘如水已经死了……他开了城门之后,就被罗国人杀死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杀你呢?”郭青继续问。
陈启定苦笑:“我除了有钱,什么也没有……杀不杀我,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不同。但刘县令不一样……他毕竟是官,杀了足以立威信。”
听到这里,郭青感到冷汗一阵上涌。原来这一切的阴谋都是始于江奇,但是江奇又是听谁的命令呢?
她突然感觉好像有一句忘了问,但是是哪一句呢?
“对了。”她想了起来,“你知道高业将军是怎么回事吗?”
陈启定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被软禁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我从来没跟他直接接触过。”
话说到这里,郭青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不免同情地拍了拍陈启定的肩膀,对他说:“你也是个受人蒙蔽的可怜人啊,也是被利用了。”
她安慰他说:“你别伤心了,在这乱世,能活一条命,也不容易。好好珍惜才是。”
那陈启定已经泪流满面,抬头看着她,眼中尽是惊讶:“郭姑娘,你不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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