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青轻蔑地看着那县令,扭头便走。在被带走之前,她回过头看了沈傲风一眼,那眼神让他心中猛然动了一下——有感激,有不舍,有悲伤,又有些决绝……
沈傲风突然意识到,那丫头不是不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她只不过是坚持要用这张阳光又倔强的面具去面对一切罢了。
刘县令这时走到他身边,拱手笑道:“沈大人,下官找人送你回去?”
沈傲风回过神来,道:“哦,好。”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刘县令:“那死者究竟是什么人?”
刘县令似乎不想回答,但又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说:“那死者是陈府房中的宾客,据陈启定所说,是江南来的商人,想与他商量货运事宜,没想到才住了一天,就横遭此祸。”
沈傲风追问:“还有什么关于那宾客的详细信息吗?”
刘县令迟疑:“嗯……并没有了。陈启定说他与此人也并不熟悉,这才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他又欲问些案子的详情,但刘县令仿佛看穿了他,也早已不耐烦了,一改往日谄媚神色,一脸冷酷地说:“沈大人,这件事情牵涉复杂,下官劝您还是不要费心得好。”
他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复,只得讪笑道:“好,很好。”
回到住处,沈傲风在卧室里踱着步,根本无心入睡。这案子疑点太多了。
县令不在白天公堂上大大方方地审理,却半夜在刑房偷偷提审,这是疑点之一;不问杀人案具体细节,却聚焦在遗失之物,还对看过物件的人耿耿于怀,这是疑点之二;沈傲风他自己是新任捕快,县令却执意让他置身事外,这是疑点之三。
总而言之,这其中必定大有蹊跷。
沈傲风在京城的时候,就以出色的办案能力和严格的秉公执法而著称。那时他有父亲和皇帝的保护,他要查的案子,要追寻的真相,没人敢从中作梗。
然而此刻,在这遥远的西北之地,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使他的决心再坚定,恐怕也难以突破种种现实的阻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追寻真相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是因为那个女孩么。他心里忍不住想。一想到那个活泼阳光又天真倔强的丫头,他便感到心中一片柔软。他这次来西凉城是赌气,也是叛逆,却没想过自己会遇上这般奇妙的事情。
刚刚在狱中,那女孩一脸狡黠地告诉他自己究竟是如何将赌场中的钱财偷偷运出来的。
原来那赌场就在破庙的背后,她花了几天,用布片、树枝和稻草做了一个长长的圆筒,从赌场的窗外一直连接到破庙的屋顶。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她悄悄混进赌场,偷了柜台的银子,用布包好,向那个她做了手脚的窗外一掷,刚刚好好落在了管道中央,顺着管道滑行,后来便正好落在了破庙角落的稻草堆上。
“怎么样,我厉害吧?”那个时候,郭青笑嘻嘻地看着他,一脸骄傲和得意。
奇怪,她那时明明身在狱中,满身狼狈,为何仍然这么阳光可爱?
沈傲风突然意识到,那张带着甜甜酒窝的笑颜,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中。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查明真相,救她于水火之中。
沈傲风开始整理思路。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陈富商和刘县令恐怕有所勾结,否则后者不会对这案子抱了那么多特别的心思。是钱权交易?还是另有所图?
其次,这二人真正在意的事情,恐怕正是被郭青偷走的几个物件,那令牌又尤其令人生疑。看来唯有找到那些物件,才有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
第三,那死者究竟何许人也,又为什么死了?如果是陈启定有意栽赃,那么恐怕这死者的身份和死因都得好好调查一番了。
他打定主意,决定等天亮以后,开始着手收集证据、进行调查。他一旦理清思路,便觉得成竹在胸,就像他以前很多次破解过的谜案一样,这一次的成功也不过是时间的事情。
他这样想着,便简单洗漱一番,准备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然而刚刚躺下,他却像弹簧一样猛然坐了起来。
“不对。”他想起了刘县令捉摸不定的表情,和郭青复杂又无奈的眼神。
他意识到,那刘县令今晚断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会等他走了,重返大牢,再次对郭青发难!
第5章 为了破案还是为了她
事不宜迟,沈傲风立刻从床上跳下来,简单收拾,就向县衙赶去。
在路上的时候,他一路狂奔,心里转换了无数个念头。
他究竟要去做什么?去守着她?没用,他不可能一直守着,长久之计是尽快调查,还原真相。去找刘县令谈判?恐怕收效甚微,那人两面三刀,说不定表面答应得爽快,转头就食言,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是有一点他心里是肯定的:他不可能让那丫头受到任何伤害。
到了县衙大牢门前的时候,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要救她出来。
沈傲风拿不准此时狱卒还认不认他的腰牌,一时间犯了愁。如何才能将人带出来,却又不惊动守卫和其他官差?想来想去,都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咬了咬牙,心想,这一次,恐怕不可能什么都兼顾到了,必须有所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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