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两处离着不远,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两扇院门紧闭着,许琇宁上前拍门。拍了一会儿,听到谨言的声音隔着门响起来:“是谁?”
许琇宁开口回答。
一听是她,谨言吓了一大跳,赶忙报给陆庭宣知道。
陆庭宣还没有睡,正在书房整理书籍,一听说许琇宁过来了,拿着书的手就一顿。
都已经这么晚了,她过来做什么?
原本待要不见,叫她回去,但到底还是硬不下这个心肠来。也担心她有什么急事。就叫谨言去开门。
谨言应了一声,忙忙的转过身就要出屋。但又听到陆庭宣在叫他:“等等。”
他茫然的回过身,就听到陆庭宣发出的一声低低的无奈叹息。
随后就见陆庭宣双手扶着扶手从圈椅中起身站起来,抬脚绕过书案往外就走。
谨言反应过来,也急忙跟了过去。
原本他还以为少爷叫住他是后悔了的意思,叫他不要开门,让许姑娘回去,没想到少爷这是要自己去开门的意思。
抢先过去放下门闩,拉开两扇院门,就看到许琇宁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外面,身边都没有跟着一个丫鬟。
小姑娘好像还很伤心的样子,一双杏眼中都含了泪水。
她这是受了什么委屈,竟然这么晚了还孤身一人过来找少爷?
陆庭宣也很惊讶。
正要询问她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但就注意到小姑娘身上竟然只穿了一套单薄的海棠红色寝衣。
春寒料峭,入夜了更甚,她这是不要命了吗?
饶是陆庭宣已经修炼的心情很少有起伏的时候了,但这会儿也禁不住的动了气。
“你这是做什么?夜晚不带丫鬟,一个人胡乱跑出来也罢了,竟然连外衣也不穿?不要命了?”
他上辈子做了好几年的内阁首辅,身上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一种高位者的严厉和霸气,这会儿沉着脸训人的时候尤其明显。
许琇宁到底还只是个小孩子心性,而且原本就是因为心里难过伤心了才跑过来的,如何禁得起陆庭宣这般冷声训斥?含在眼中的眼泪水立刻就落了下来,哭的哽哽咽咽的。
陆庭宣最受不得的就是她哭。
上辈子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外人都道他是个淡漠的人,对什么事什么人都不会放在心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一直在他的心尖上。也一直小心的呵护着她长大。
正是因为太在乎的缘故,所以对后来许琇宁跟他退亲,嫁给凌恒的那件事他才会始终耿耿于怀,一直没办法放下这个心结。
现在见许琇宁一哭,陆庭宣心里所有的气和恼都没有了,只有无奈。
更多的其实还是心疼。
不过一张俊脸还是沉着的。冷淡着声音叫许琇宁:“进来。”
但许琇宁从小到大何曾被人这般冷声的训斥过。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难过,眼泪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的沿着白皙柔嫩的脸颊往下滚落。
而且也赌起气来。非但没有听陆庭宣的话进院子,反倒还转过身要走。
陆庭宣也实在是无奈了。只得往前快走两步,伸出手来,精准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姑娘的手腕纤细柔软,而且还冰凉凉的,一点儿热度都没有。可见她现在有多冷了。
她的风寒不是才刚好?竟然穿的这样单薄的就跑出来。她这是想要再染上一场风寒?
陆庭宣又是气,又是心疼,沉着一张脸就把她往院子里面拉。
许琇宁的脾气却上来了,无论如何不肯跟他进院。还控诉他:“你拉我做什么?快放开我。我要回去。”
一直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桎梏。
但陆庭宣的力气很大,她如何能挣脱得掉。到底还是被他拉着进了院子,也一路进了屋里。
进了屋她就被陆庭宣拉进里屋按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随后陆庭宣就走开,去旁边的衣架上拿了一件石青色的大氅,走过来,沉着一张脸罩在她身上。
这件大氅是陆庭宣平日经常穿的。领口是一大圈蓬松松的厚实白色狐狸毛,上面还残留了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陆庭宣喜欢微冷的感觉,所以冬日的时候都很少生火盆,更不用说现在已经开了春了。屋里现在比外面也暖和不了多少。
但见小姑娘已经冻的面色发白,双唇乌紫,他立刻就叫谨言:“去把火盆生起来。”
谨言听了,很为难。期期艾艾的说着:“少爷,火盆和木炭这些,小的已经都收拾起来了。也,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放在哪个包裹里。”
明日就要搬到竹意轩去住,谨言这两日就叫小厮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好了,只待明儿一早就搬。
“去找。”
陆庭宣很简洁的吩咐他。也没有看他,目光一直在看许琇宁。
小姑娘头发都打开散落在肩头后背。应该是要睡了,发髻上的首饰都拿了下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怎么临睡前还要跑到他这里来?而且她一直紧攥在手里的那只细细长长的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谨言没有法子,只得应了一声,转身去找火盆和木炭了。
陆庭宣又叫了个其他的小厮过来,吩咐他即刻去烧水,倒热茶,灌一只汤婆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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