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宣也态度谦逊的应了一声。
上辈子他在会试中考了第一名会元, 殿试的时候是状元, 这辈子虽然不晓得会不会还是同样的试题, 但无论出的是什么试题, 他最后总归都能考中一甲前三名的。
他有这个信心。
沈翰藻有心栽培自己的这位外孙女婿, 就给他引见厅里的其他人。
沈老太太六十大寿, 连宫里的太后和皇后都有赏赐出来, 皇帝也亲手写了一副福如东海长流水, 寿比南山不老松的金字寿联让人送过来,何等的荣耀。京城里的官员们自然都要来恭贺了。
不过即便恭贺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荣幸,能被邀请过来参加今日的寿宴的。
厅里的这些官员,官阶至少都是四品以上。沈翰藻见陆庭宣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怯场,举止谈吐依然沉稳有度,态度不卑不亢,心里对他的赞赏又高了一层。
也难怪陆庭宣会这样沉稳,态度不卑不亢。别看现在都是这些大人坐在椅中,他过去拜见,上辈子他后来做了首辅,这厅里的好些人都是他的下属,看到他都要行礼,自称下官。
他们什么恭敬的样子他没有见过?什么谦恭的话他没有听过?
所以神色间淡淡的,自然而然的带着一股子高位者的霸气。倒教那些受了他礼的官员们都暗自心惊起来,摸不透陆庭宣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不过在看到段睿明和凌学义的时候,陆庭宣面上的神情还是有了一些变动。
这两个人,一个现在是吏部尚书,一个是吏部右侍郎。坐在这里和沈翰藻谈笑风生,态度恭敬,但谁能想到,后来他们两个会用那样卑劣的手段来诬陷沈翰藻,让沈家和许家家破人亡。
当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也只是脸上的神情稍微变动了一下而已,很快就恢复如常,对段睿明和凌学义两个人照常行礼,说客套的话。
段睿明和凌学义两个人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就死在陆庭宣的手上。鉴于他是沈翰藻的外孙女婿,还很客套的跟他说话。
凌学义甚至说他后生可畏,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的话。
陆庭宣心中冷笑一声,但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谢过了他的赞赏。
随后落座。就坐在许明诚旁边,偶尔轻声的回答许明诚跟他说的话,目光时不时的会看向沈承明。
总还是记得刚刚许琇宁说的话,让沈承明闲的时候去找她,两个人好好说说话的事。
他是肯定不能让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
这时眼角余光看到有个人正从外面走进厅里来。
今日来沈府的人很多,陆庭宣初时还不以为意,只以为是什么不相干的人。但看清那个人的相貌之后,他拢在袖中的双手猛的一下子就攥紧起来,眉眼间的神情也立刻冷凝下来。
正在跟他说话的许明诚察觉到,就问他:“庭宣,你怎么了?”
陆庭宣不说话,目光阴沉的盯着门口。
许明诚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印象中陆庭宣是个很内敛克制的人,很少会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但是现在他这个样子……
就不解的顺着陆庭宣的目光转头看过去。
一眼看到有个人正抬脚跨过门槛要走进厅来。
那个人穿一件浅金色团花暗纹锦袍,腰间系着革带。生的相貌昳丽,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似笑非笑,极引人注目。
许明诚是认得这个人的。就转过头轻声的对陆庭宣说:“……他就是你刚刚见过的那位吏部凌侍郎家的大公子,名叫凌恒。其实他原本也在国子监进学的,但为人懒散的很,经常迟到早退,还无故旷课。后来郭祭酒就将他从国子监除名了。”
转念一想陆庭宣是这个月初才进国子监的,但凌恒却是去年年底就被郭祭酒从国子监除名了,陆庭宣应该不认识凌恒才是。可是看陆庭宣现在的这个模样,分明是认得他的。
陆庭宣什么时候见过凌恒?
就低声的问他:“你认得凌恒?”
怎么会不认识?
如果不是凌恒,上辈子许琇宁就不会死。
只要想一想上辈子许琇宁竟然是喝了鹤顶红死的。她那样娇气的一个人,毒发时候的那些痛她是怎么忍下来的?
心里就恨极了凌恒。望着他的目光冰冷的仿似下一刻就要沁出寒气来。
片刻之后才移开目光。也没有要告诉许明诚那些事的意思,只冷淡的说道:“不认识。”
许明诚狐疑的看他。但也知道陆庭宣不肯说的事旁人再问也问不出来的,就没有问。
左右凌恒这个人,他也不是很熟悉,不怎么关心对方的事。
凌学义看到凌恒走进厅里来,就叫他过去:“你刚刚到哪里去了?淮儿呢?”
他口中的淮儿全名叫凌淮,是他嫡出的小儿子,也是凌恒的二弟。
“我刚刚到外面看了一会戏。二弟说想要方便,就叫了个下人带他去了。一会儿就会过来。”
凌恒微微躬身回答父亲的问话。只是他面上的态度虽然看着恭敬,但声音听起来还是漫不经心的。
凌学义皱起了眉头。
他的这个大儿子是个聪明的,十二岁就考中了秀才。但就是玩世不恭,不肯好好的读书。最后竟然还被国子监给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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