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觉得这番话并不能算完全对。
至少她不是这样。
她和很多人都有情谊,这些人有拿她当女儿的师父师母,拿她当关门弟子的周馆长,拿她当孩子照顾的亲戚邻居们,拿她当妹妹的霍江纵……
这些情谊都是十分重要的,她也分外看重。
她并不会将这些情谊排到其他东西之后,甚至会时时忆起,刻刻牢记,总想着一定要找机会报答。
霍江逸也意识到和她说这些为时过早。
她毕竟年轻,人生经历有限,来海城之前必然也是父母亲人呵护疼爱着。
想要看清人性复杂的一面是需要先撕开原有的认知,在阵痛和撕扯的血粼粼之下,重做认识。
想要她真正明白有些道理,必然会有一个痛苦的过程。
他不想她经历这些,现在不懂便不懂吧。
许棉却和他打了个赌:“你觉得贺彦因不会再管孙司道了是吗?”
霍江逸:“是。”
许棉:“因为孙司道不是好人,当骗子还败光了公司?”
霍江逸不想她经历某些血粼粼的重新认知的过程,并不代表某些真相某些道理她不该看清楚:“即便是兄弟,即便有情谊,也没有人必须完全接受这些,谅解这些。”
许棉:“我知道,孙司道是可恨的大骗子,我也没说骗子该获得谅解求得原谅,我只是觉得以贺彦因孙司道的关系来说,贺彦因可能还是会重新接纳孙司道这个‘弟弟’。”
电梯抵达一楼,两人边说边去往外走,站在绿化带旁等红绿灯。
霍江逸想了一个委婉的表述方式。他假设了一个情况:“如果你有这种弟弟,你会接纳他?”
许棉想了想:“我有这种弟弟会气得打断他狗腿的,可如果我和我弟弟之间有很深的感情,我们从小到大的关系都非常好,有很多很美好的一起成长的记忆,我还是会接纳他的。应该是先打断他狗腿,然后陪着他住院,等治好了再打断腿,再住院治好,如此反复至少三次以上,再考虑要不要原谅接纳。”
霍江逸听着听着听笑了。
红灯在对面倒数着,路上偶有车辆来往,冬日的风卷着阳光的温度在高楼间穿梭,他转身看着她。
“那这么说,只要有感情在,以后无论我做了什么错事,只要我断几次腿,你都能最终原谅我了?”
许棉被他直视的目光包裹着,心里依旧会小鹿乱跳,可这么关键的一个话题,当然要好好想想再说。
“嗯,看情况,应该还是会的。”
霍江逸笑:“那看来有一些情况是不会了。”
许棉扬眉,凶了脸:“那当然啊,要是出轨或者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这怎么原谅?”多少感情都原谅不了。
霍江逸又问:“那原谅不了又怎么办?也打断腿?”
许棉不喜欢这个假设,默默转身朝街对面,斜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打!”三条腿一起打断。
霍江逸闻言直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绿灯跳起,他带着她走上人行横道。
“放心吧,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他边走边附耳低声道。
呵出的气息扫着她的耳郭,痒痒的,有点烫。
两人穿过马路,继续边走边聊。
霍江逸:“既然打赌,拿什么做赌注。”
许棉差点忘了这个,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可以拿来做赌注。”
霍江逸本来只是随口一提:“你要特别的东西做赌注?”
许棉:“不是吗,如果赌注不特别点没意思的话,那打赌多没意思。”
是这个道理。
他问:“那在你那里哪种算特别的,可以用来做赌注。”
许棉:“比如说,我以前和我爸打赌,某个我没见过的老瓷器要是被我鉴定对了,他就带我一起出差,或者承诺带我去哪里旅游。”
霍江逸想了想:“旅游吗?”
许棉眼睛一亮:“可以呀。”
霍江逸替许棉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那就赌这个,过年前或者年后,如果你赢了,我带你去旅游,如果我赢了,你带我去旅游。”
许棉心里尖叫,这也太棒了吧,无论输赢都能和他一起出去玩儿。
走进咖啡店,她却犹豫了一下:“公司怎么办?”
玻璃门在霍江逸背后合上,他轻笑:“不是刚好有新晋人员贺总吗,让他先忙着。”
于是什么兄弟之情、原谅、谅解,许棉一下子全部抛到了脑后,咖啡都顾不上喝了,刷着手机翻冬天适合旅行的城市。
霍江逸也刷着手机,两人临窗而坐,小圆桌上摆着咖啡。
他在看手机日历。二月月初过年,她最迟也得一号回家,年前旅游,这个月便要安排出发,时间很赶,年后时间就宽松了,二月底三月都可以,四月也行。
或者晚一些,带她去一趟今年苏富比或者佳士得的春拍。
桌对面,许棉忽然从手机上抬起眼睛:“过年的时候去香港怎么样?”
霍江逸一愣:“过年?”
许棉缓了缓,才想起来过年的时候他应该没时间,虽然和家里掰了,奶奶还是得回去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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