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信息有限,她搜过之后也并不能领悟霍江纵一定要拍那块地的理由。
不仅如此,对那块地,网络上还各有声音,无论大家看法如何,似乎都不看好那块地。
一是地方偏,二是海城发展飞速,按照正常逻辑,但凡那块地能发展起来,早该建起来了,不至于等到今天,三是园区政府对那块商业用地有明确的规划,拍卖之初便限定了用作“艺术文化与体育,兼顾轻娱乐”。
艺术文化与体育,兼顾轻娱乐。
许棉默默在心里念着这句。
水壶的壶口喷出沸腾的白雾,许棉取了菊花,沸水冲了冲,倒掉第一瓢水,再热水泡上。
透明的茶器中透着莹莹亮亮的浅黄色,泡在水里的干菊沁出润亮的色泽,菊花的清香扑鼻而来,定神宁息。
许棉静站了一会儿,没多犹豫,拿手机打了个电话。
师母听说她要晚回来,还听说她可能直接从海城去香港,十分意外:“你公司这么忙?这都年尾了,哪里有老板不给外地员工放假提前回家的?”
许棉并不想撒谎,但这里面有些复杂,还牵扯到霍家,她还是决定不多解释,扯了其他借口,甚至说是自己贪玩,约了同事去其他城市闲逛几天。
师母一听是她想趁着年尾出去玩儿便松了口气:“还以为你老板多苛刻呢,假都不放。”又说:“你要去玩儿就去吧,在外面乐不思蜀了是吧,家都不回了,你师父还念叨你呢,还有周馆长也是,来家里吃饭,提了好几次,说馆里来了市里调过来的展品,就展两个月,怕你看不到,特意喊你过去看。”
门关着,厨房很静,花茶的清香像思念归家的引子,飘飘扬扬的,带着人的神思渐渐便远了。
人总是矛盾的,尤其是年轻一辈,在家的时候要远方,要诗歌,可每逢节庆,归家的车票都变得意义不同,回程之旅还未开始便令人焦心、迫切。
许棉出来几个月,一直没回过老家,如今箱子都收拾好了,就等着明天启程。
她幼年丧父丧母,十三岁没了奶奶,其实早没有家了,可江南小镇的宅子依旧是她心中最深的归属。
还有师父师母、周馆长、亲戚朋友、邻里邻居,爱护她的、看着她一路成长的、包容她的、喜欢她的,她都想趁着节日,回去看看。
四方之志与似箭的归心并不矛盾。
师母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些,宗旨只有一个,该玩儿玩儿,赶不及回老家不要紧,但千万别误了去香港的飞机,过年得一家人团团圆圆的。
许棉吸了吸鼻子:“不愧是当老师的,说得我恨不得现在就插着翅膀飞回来。”
师母叹了口气:“别了吧。”
许棉:“?”
师母一副自己和自己商量的口气道:“本来你徐阿姨约了我去北方看雪,我给推了,现在你不回来,刚好我去跟他们凑个团。这样你师父也不用在家了,年前他想去海南冲个浪,也能去了,到时候我从哈尔滨出发,他从海南出发,我们再在香港碰头。”
许棉:“…………”
似箭的归心飞出去半米,遇到强冷空气,啪一声掉在地上,折了。
许棉自行调整心态,默默地提了一口气,微笑:“您二老开心就好。”
师母咯咯咯笑:“不是不想你,想你呢,特别想你。”
许棉:“我应该排在东北的雪、海南的浪后面。”
师母哈哈大笑:“可不是么,趁着你现在在外面工作没结婚没生孩子,我和你师父还不得可劲儿地捣腾着玩儿,以后就没机会啦。”
“结婚”两个字触到眼下许棉的霉头,她捏着手机用力道:“不结婚,不结!”
“好好好,不结,随你。”师母哄她。
挂了电话,许棉感觉自己的火气又有点上来了,默默灌了一口菊花茶。
淡定淡定,外面还有个大场面等着她呢。
外面的场面的确有点大。
可能是自感被命运捉弄了,无法相互接受许棉有霍江纵这种“哥哥”、霍江逸这种“老板”,兄弟俩两张嘴越斗越凶,越凶越弱智。
为了相互贬低,两人不但相互嘲讽揭短,甚至开始相互细数对方身上的缺点。
霍江纵:心理年纪大,城府深,最会审时度势当墙头草,一切以利益为基准,真心怕不是被猪油懵了,黑乎乎的鬼都看不见。
霍江逸:天真、幼稚、妄图螳臂当车与家族对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自信满满开个公司最后却经营不善直接倒闭。
荣哲一个瞎搀和的,没多久渐渐回神,心想他和许棉是闺蜜啊,他搀和什么,于是坐看两人内斗。
斗着斗着,节奏不对了,荣哲还当个主持做个裁判。
“坐下,可以动嘴不可以动手,谁动手谁犯规,OUT!”
“霍江逸你停一下,轮到他了。”
“霍江纵你注意语气,可以摆事实讲道理,但不能攻击人格。”
“好!你们继续,我去喝水。”
……
被吵得头疼,荣哲也溜了,餐厅转了一圈,没看到许棉,便又去了后面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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