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棉看了一眼人群扎堆的地方,问他:“怎么了?怎么不去打听一下黄太太都面谈了些什么。”
邱经理本来是想这么做的,结果余光一瞥,刚好看到白听羽在和她说话,不久前又发生了惠民拍卖那档子事,他有点不放心,就过来了。
许棉:“我没事,公开场合,这么多人,他们丹舟还能把我怎么样。”
邱经理想了想,问:“他是不是想挖人?”
许棉一愣:“这你都能猜到?”
邱经理无语地闭了闭眼睛,吁了口气,低声道:“去年你跟霍总来参加专场拍卖的时候他也在,结束了之后就问我你是做什么的,我当时觉得你替霍总举牌竞拍的样子挺专业的,就猜你可能也是咱们这行、做私人成交的,他当时就说应该问你要个联系方式,把你挖来丹舟,以后可以做高端客户私人洽购之类的。”
许棉忽然懂了:“你们这是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才想挖我吧?”
邱经理话糙理不糙地说道:“唉,人家卖车卖房子的几十万上百万,都要找漂亮的销售,更何况拍卖行。给高端客户服务,当然得找好看的。”
许棉叹息:“我的能力,都是被我这张脸耽误的。”
邱经理听了忍俊不禁,看看时间:“这个面谈好像还挺快的,应该不用等多久。”
何止不用等多久,黄太太大概也嫌一对一要废太多口舌和精力,没多久就把面谈变成了一对二,一对三,轮到云海的时候,已经进化到了一对多——六家公司一起上。
也是一间大会议厅,厅中央一张长桌,黄太太背对落地窗一人坐在桌前,六家拍卖行今天负责面谈的工作人员隔桌依次落座。
许棉的位子在最边上。
她身边原来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丹舟的那位白总隔得老远,结果就在许棉抬头看向黄太太的眨眼间,白听羽站了起来,起身走到许棉身边,和那位中年男人低声耳朵了两句,中年男人点点头站起来,白听羽落座。
许棉转头。
白听羽坐下,侧头回视,笑了笑,又略略倾身向她,低声道:“你等会儿可以参考一下我的方案。”
许棉看着他,不说话。
白听羽又道:“如果我坐前面,我先说,大家就都知道丹舟的方案了,都会参考,坐这里,他们都说完了我再说,最后就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参考,还能临场改改方案。”
这是有好处给她一个人?有瓜枣特意分她一把?
白总这示好也示得太赤/裸/裸了,就为了挖个人?
就怕不只是这样吧。
许棉默默抽了抽嘴角,欲要站起来:“要不然干脆跟我也换个位子?”
拒绝得明明白白。
白听羽尴尬地笑了笑:“不用换了,参不参考你随意。”
面谈开始。
黄太太如所有的豪门贵妇那般,装扮典雅,气质雍容,她年过五十,保养得不错,脸上除了胶原蛋白流失的有点多,苹果机有些许下垂之外,看起来也就四十的样子。
她一直没有说话,端正地坐在对面,含笑看着每一位描述方案的各家负责人,然而所有的方案就如许棉和邱经理预料到那样,根本翻不出花样,大多都是在巡展上下功夫,要么就是设计“爱情”为主题的拍卖厅内饰装修。
等在场第四家公司描述完,黄太太终于出声,笑笑说:“听起来,大家的方案好像都差不多。”顿了顿,“都挺没意思的。”
所有人:“……”
黄太太端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缓缓放下杯子,看向白听羽,微笑示意:“那我们继续吧。”
一句“都挺没意思的”,无疑是一根落下的棒槌,敲打在场所有同行的自信,后面无论谁说,可能心里都要打鼓。结果白听羽出言,用十二万分的自信道出了他口中那个值得被参考的方案——
他声称已经为黄太太的珠宝找到了最合适的买家。无论是公开拍卖,还是私人洽购,都可以将黄太太的这件珠宝成功拍出。
而那位买家,是一位年逾七十的国内富商。他洽购这件拍品是为了赠给自己同龄的妻子,今年刚好是他们结婚第四十年。
白听羽最后说:“结婚纪念日,第一年纸婚,第二年布婚,第四十年,红宝石婚,买宝石赠爱人,在我和我的公司同仁们看来,这是最好的方案。”
全场静默。
同排而坐的业内人士们齐齐扭头看着白听羽,桌对面,黄太太面露诧异——面谈以来,这是她脸上的神情第一次有所变化。
许棉看了看身边的白听羽,再转头回眸看看黄太太,默默在心里提了一口气——这种方案,他们竟然谁都没想到。
黄太太却在诧异之后草草起身,示意自己刚刚失态了,去整理一下装束,暂时离开了会议厅。
她一走,几位听完丹舟方案的内业同行自知没希望了,也纷纷起身,最后只剩下白听羽和许棉。
许棉往椅背一靠,抬眸看向窗外,雾蒙蒙的玻璃上水珠滑落,雨下大了。
*
许棉走出会议厅,邱经理迎上来:“怎么样?”
许棉耸肩,不怎么样,邱经理心里便清楚了,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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